信上匆匆寫着九個大字,“尋穆林,奪玉玺,殺太後”。
裴昭點燃了書信,黑墨伴着宣紙被燒成了灰,這裡邊說的哪件事都是會被千刀萬剮的大罪,她倒是真敢想。
“奪玉玺”,裴錦不死,誰坐上那王位,誰就是亂臣賊子。
尚文文看着落了一地的灰塵,啟唇問道:“你作何打算?幹還是不幹?”
“不幹!”裴昭把劍一收,跨坐在凳子上,臉上的神色難看顯然是不想摻和這件事。
對裴昭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勞甚子“眼瞎瘸腿貨”,而不是奪權逼宮,午時之前找不出尤殇要的人,齊常青就得死在他手裡了。
裴昭煩躁的抹了把臉,說道:“她讓我去我就得去?真把我當孫子使喚呢。不去!”
尚文文眼見勸不動,直接轉身離開。
剛走出去沒兩步,身旁跟上個人,尚文文眉梢微挑,側眼看去。
“看什麼看,真是欠她的。”裴昭同尚文文并肩,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他再信她一回,看看齊常青這次算的準不準。
“娘娘,咱們這樣怕是不妥。”大宮女慌張的四處亂看,手裡的包袱袋子都要抓爛了。
虞貴妃冷冷斜睨她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
宮女被她看了一哆嗦,不敢再言語。
乾清宮被大火包裹着,熊熊火焰炙烤的人臉生疼,往日裡保養得當的貴妃娘娘,此時正發了瘋般的在地上找着什麼。
地上的灰蓋了一層又一層,虞貴妃也不嫌灰燙,一個勁的扒拉着。
“愣着做什麼啊!找啊!”她擡起臉,朝旁觀的宮女厲聲吩咐道。
身旁的宮女得了令,立馬随着她趴在地上找。
剛燒完的灰還泛着紅光,灼燒的刺痛從指尖傳遞到心尖,疼得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宮女卻一刻也不敢停。
一炷香前,虞貴妃計劃帶着宮女去禦花園找皇帝,皇帝是個心狠的,一朝宮變,自己逃得比誰都快,任由宮裡的嫔妃自生自滅。
她想着,即使她找上皇帝,皇帝也未免願意護着她,與其受制于人,倒不如自己尋個傍身之法。
要想在亂世中活下去,必須有所依靠,那象征天下權力至尊的玉玺就是整個宮裡最大的權力。
她得找到玉玺,藏起來,這個籌碼足以讓她活過下半輩子。
“找到了!”宮女高興的叫出了聲。
虞貴妃大喜:“快拿過來!”
她在宮中不争不搶,安心禮佛,皇帝對她沒戒心,她每去乾清宮一次,就摸清一個角落,這麼多年下來,玉玺藏在哪她可是比佛經上有幾個字還清楚。
西涼兵闖進來時皇帝還在寝殿,根本沒有間隙回乾清宮取玉玺,倒是給了她機會。
宮女捧着被灰塵染得不成樣子的玉玺,眼裡隐隐泛着紅光。
虞貴妃眼神一變,匕首穿過宮女的胸膛,鮮血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瞪大的雙眼出賣了她心中未褪去的貪婪。
虞貴妃面無表情的抽出匕首,嫌棄的用宮女的衣袖擦幹淨。
她奪過玉玺小心藏好,警惕的看向四周。
門口忽然傳來西涼兵的腳步聲,他們說着西涼話,虞貴妃聽不真切,卻也摸出個大概意思。
他們說的大緻意思是“後宮妃子自盡了,太後被關押在慈甯宮”。
腳步聲越來越近,虞貴妃趕緊尋找藏身之處,可乾清宮付之一炬,隻有倒了一半的柱子可供藏身。
她拖着宮女的屍體藏在了柱子後。
“宮裡還有個貴妃不知逃去了哪裡,殿下吩咐必須抓到她。”西涼兵說。
年輕一點的聲音開口:“殿下為何非要抓住她?”
“殿下對裴昭深惡痛絕,抓到虞貴妃才能抓住裴昭的軟肋。”
“何為軟肋?”小西涼兵第一次出征,西涼大幅征兵,把他這乳臭未幹的十歲少年也帶了來,大字不識一個,說起來費勁。
老西涼兵撓撓頭,用盡畢生所學盡力給他解釋:“軟肋就是最重要的東西,比如人的心髒,蛇的七寸。”
也不管小兵聽沒聽懂,老西涼兵在地上一坐,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小兵自覺站在一旁盯崗放哨。
虞貴妃聽到他們沒了動靜,心裡的緊張散了些,她這才發覺,手心裡汗濕一片。
“我憑什麼幫你?”穆林環抱着胸,面色不善的盯着站在他家門口的裴昭。
裴昭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輕嗤一聲。
穆林一身勁裝,腰間的長劍挂着,把衣服都壓出了深深的褶子,一看就是準備已久。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告訴你裴昭,我穆林這輩子都不會與你這樣的陰暗之人為伍。”穆林還在喋喋不休的表明立場。
裴昭無視掉他羅裡吧嗦的話,催促道:“再不走齊常青就得死在尤殇手裡了。”
穆林到嘴邊的話一噎,眨巴眨巴眼,跟在了裴昭身後。
“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