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咬牙，直覺她叭叭的小嘴礙眼，恨不得給她堵上。

常青毫無察覺，還在說：“你若是堅持不認對你沒好處，總不能一直跪在這兒吧，可你若是認了，便正和了太子的意，隻怕事情會越鬧越鬧大，傳到皇上耳朵裡也免不了一頓責罰，進退都是個死，你當如何？”

裴昭嗤笑：“不如何。”

“你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可不行，你得想辦法啊。”常青着急，生怕他真逆反上來把自己折騰壞了。

“你為何幫我？”

“啊？”

裴昭這話題轉的太快，常青腦子裡全是如何全身而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我說，你為何要幫我？”

常青腿蹲麻了，換個姿勢坐到地上：“不知道，按理說我該同太子一起整你，可我總是下不去手，見不得你受委屈，可能是我天生心地善良吧。”

“呵。”裴昭冷笑，“本宮從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裴昭說這話時垂着眼，常青沒看清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意。

他摸了摸腰間的骨扇，狠厲從眼底褪去，徒留骨扇傳至指尖的寒意。

常青拉過他的手，裴昭的手凍了一夜，冰涼像是寒冬臘月的鐵劍。

常青被他的手凍了一下，手上力道松了一分，裴昭一滞欲抽回手，不料常青猛地攥緊他的手，朝他手心裡塞了兩塊棗泥糕。

棗泥糕是早晨剛做的，還冒着熱氣，燙的裴昭手心發癢。

常青：“我今早在家裡帶的，你快吃吧，這又冷又餓肯定得生病，你吃些棗糕墊一墊，待監丞下朝你同他好生周旋，莫要被他拿捏了去。”

裴昭盯着手裡的棗泥糕，輕輕點了點頭：“好。”

“快上課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的。”像是安排小狗似地，常青安撫好裴昭從後窗翻了出去。

裴昭在屋裡聽見“撲通”一聲，估計那矮矬子又摔了一跤，笨的要命。

想到她蠢呼呼的模樣，裴昭兀的笑出了聲。

忽地，裴昭嘴角的笑容一僵，他在做什麼？他竟然會覺得一個矮矬子公子可愛？！真是可笑。

沒錯，就是如此，他隻是覺得齊常青春的令人發笑。

裴昭揉揉跪疼了的膝蓋，兩三口把棗糕吃了個幹淨。

嘴邊的碎屑還沒擦，一道令人生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個狗雜碎，叫你盯着他你倒好，在這睡大覺呢！”

裴錦一腳踹到春華屁股上，春華驚醒，連滾帶爬的起身跪在裴錦腳邊，倒真應了裴錦那句話，像個狗雜碎。

春華驚慌的解釋：“殿下饒命啊，小的...小的方才還在門口守着他，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就暈了過去，斷然是有人要害小的啊！”

裴錦斂着眉頭，在算計着話裡的真假。

他看向裴昭，眼神掃過他嘴邊時頓住，他一腳踹開跪在面前的春華，三兩步走到裴昭面前，擡手在他嘴邊抹了一把。

裴錦：“三殿下真是好生快活，被罰了一夜竟還有心思吃點心，看了監丞罰你罰的還不夠啊。”

裴昭甩開他的手，嘴上一點兒虧也吃不得：“裴錦，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不怕我一生氣把你的腿砍下來洩憤啊。”

裴昭眼神如同毒蛇般纏繞在裴錦的脖子上，陰涼森然，一不留神就會被卷入腹中。

裴錦被他的眼神駭住，不自覺後退一步。

“切。”裴昭輕笑，“這就被吓住了，還以為你本事很大呢。”

裴錦被他唬了一通，面上又青又白，眼角抽搐着像是要把裴昭整個撕碎了洩憤。

裴錦：“來人！”

春華聽他指使，想連忙爬到他腳邊，不料被一人搶先。

“來了。”常青屁颠屁颠跑到裴錦身側，“殿下有何吩咐？”

裴錦顯然沒料到來的人是常青，話音一頓：“是你啊，你去把監丞叫來，就說裴昭不服管教，犯了校規，理應受罰。”

常青：“殿下，監丞還在朝中，并未到國子監，不如殿下先回去上課，待監丞回來再說。”

裴昭不動聲色的瞟了常青一眼。

她倒是會替他說話。

裴錦盯着常青的小圓臉看了半天，眼底含着狐疑：“你不是最厭惡裴昭？怎會替他說話？”

常青為了盡快獲得裴錦的信任，沒少在太子黨面前罵裴昭，什麼狼心狗肺、奇醜無比、目不識丁...能罵的全罵了。

眼下被裴錦當着裴昭的面點出來，常青後背一僵，心虛的掃了裴昭一眼。

這一眼落到裴錦眼裡可就變了味兒。

“常青，你知道的，我生平最煩别人騙我。”裴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