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攜帶着花朵流動,上千上萬道支流最終彙聚成一條主河流,變成向天流淌的寰天河。我的頭放在謝藍桉的腿上枕着,謝藍桉靠着背後的藍葉大樹,我們一起看遠處的寰天河逆流而上,聽它的轟轟水聲。
我抓住謝藍桉垂在身前的頭發摩擦着,“不和我解釋什麼嗎?”
“你會怪我嗎?給你看了一場夢。”
“……那些夢,都是假的嗎?”
“這是我尋來不同命運線裡的結局為你造的夢,他們都不是假的。隻是……”
隻是合在一起就是假的了。
“無所謂了。”我拍了拍他的臉,“說說吧,迄今為止究竟發生了什麼?”
謝藍桉給我講了個故事,故事從寰天河和一滴黑水開始。
來自天外的怪物為了蠶食世界飽腹變強,它找到這個世界的根基——寰天河。它瞞過世界的阻礙,讓一滴黑水墜落進寰天河裡。
一滴小小的黑水把自己隐瞞成寰天河水的一員,一日又一日的紮根基層,蠶食力量,來到現世化身無屍,世間所有生命都成了它的壯大的食物,當寰天河反應過來的時候祂已無法對抗。
僅憑祂是沒有辦法對付無屍,于是祂向天外求助。
天外不隻有怪物,還有神、寰宇異類和天洞。
神有很多,祂們大多自顧不暇,并不關心寰天河的死活。寰宇異類為整個寰宇所不容,但同時祂也是無屍最大的敵人,可惜寰天河聯系不上,也看不上祂。于是寰天河向天洞求救,在寰天河即将失去最後力量的時候,天洞回應了祂。
天洞将派來一名使者降落在這個世間,寰天河需要為祂提供一具供祂容納神魂的軀殼。
寰天河用最後的力量将祂的一部分水分出體外世間,可惜那力量不足以讓它直接化形成人,于是這部分水蒸發、循環、落地、被人打撈,喝入口中,最終成了一女人肚子裡胎兒,吸收天地靈氣養精蓄銳,在将來最終長成一具能容納天洞使者的軀殼。
這胎兒,便是謝藍桉。
謝藍桉長大的不隻是身軀,還有自我的意識。他違背寰天河的初衷,很期待降臨于世間,去親自體會世間的喜怒哀樂,而不是在寰天河裡流淌着,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的、一味接受外界的信息。
他被喝入女人口中,期望着…期待着……期待他的父母能夠像他在寰天河所看到的一些凡間家庭的影像那般,好好疼愛他。
可事實如之前所知的那樣,畸形的愛情鑄就了悲慘人生的開端,狂咒影響了他的心性,逐漸變得暴戾恣睢,冷漠待人,再不像寰天河銀白發光的河水一樣美麗。他怨恨父母,也怨恨暗自期待的自己。
謝藍桉的身體沒有忘記他的使命,身體内暗藏的所有力量都先暫時用來養育能容納天洞使者強大神魂的軀殼,所以謝藍桉小時候有靈根但是不能修仙。
随着年歲漸長,謝藍桉逐漸回憶起他究竟來自哪裡,要做什麼。
他是工具,是天洞使者的軀殼。他這個人包含了凡間父母的憎恨,寰天河和天洞的計劃,唯獨不包含他自己的意志。
沒有人在乎他。
既然自己遲早會被他人奪舍,那為何一開始要讓他擁有自我意識。事實讓他生出反抗之心,他不在乎這個世間會變得如何,正在他思考着該怎麼辦的時候,萬天宗掌門憑借這前任曆代掌門留下來的消息得知,傳說中的夾谷劍就處在寰天河中。
隻要有了它,飛升神界的希望更大。于是他讓毫無用處的謝藍桉當炮灰兵,成為他後續奪取夾谷劍的試驗品。
寰天河周圍的妖獸被萬天宗掌門派來的人吸引走,以免打擾到謝藍桉。謝藍桉無力反抗,被迫押送到寰天河,若是逃跑他就會遭受到永生永世的折磨。
看着面前表面奔流不息實則垂垂老矣的寰天河,祂可謂是謝藍桉真正的生父生母,也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謝藍桉突然感覺一切都不值得,他想回歸最原始的姿态,重新成為那銀白如光的河水,又想毀掉寰天河。
憑什麼我是一杯水,水還是苦的。
腦海裡閃回過很多東西。腳邊的螞蟻、泥土的味道、黑色的藍色的、蜜蜜,還有…藏起來的靈石沒有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