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這麼簡單的道理,封烈就是不明白。
從小出身優渥的男人早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低頭,所以他也就看不到溫念的所有痛苦與無助。
那些傷痛化作苦酒,又被溫念一把飲下……
所以,一切都晚了。
而此時,面對封烈的質問,溫念顫抖着張了張唇,卻說不出話。
她其實并不是一個很擅長說謊的人,很單純,沒有城府,是個沒有一點心眼的老實人。
可,面對這樣的封烈,她不敢說實話。
封烈和封啟甯這兩人不愧是親生父子,雖然性格不同,但内裡都是一樣的冷酷果斷,他們都曾用溫阿姨的性命威脅過她……
溫阿姨就是溫念的軟肋,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她毫無辦法,隻能嚅涅着小聲說道:“可是,你……你已經,和蘇小姐,訂婚了……”
“訂婚?原來你在擔心這件事?”
封烈滿不在乎的說道:“我與蘇夢歡訂婚隻是為了與蘇家的合作,我對她又沒有感情。”
“所以,蘇夢歡并不會影響到我們。”
“念念,我以為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身份,都逃不過這些。封家需要合作夥伴,也需要一個合格的女主人。但這些都無法影響到我們。”
“等我和蘇夢歡結婚後,你依然住在封家,沒人會趕你走,我也會繼續好好的養着你。”
“你不是喜歡孩子嗎?那個時候我們就去解除手術的限制,讓你生孩子,怎麼樣?讓你給我多生幾個孩子,這樣你會開心嗎?”
封烈的聲音不斷在頭頂響起,明明是安撫的話語,溫念卻覺得心髒越來越涼。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
一輩子,被當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存在!像金絲雀一樣,被養在封家!
絕對不要!
她的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卻被封烈抱得更緊。
他的雙臂就像是虬結有力的樹枝,讓她無處可逃!
溫念閉着眼睛,心中充斥着無盡的窒息與絕望。
封烈卻不知道她的心情,還以為是自己的安慰和保證起了作用,大手輕輕的撫摸着她後脊,在她柔順的發絲上映下輕吻。
……
從這天以後,封烈對待溫念的态度開始了180度的大轉變。
溫念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從那天以後,他不再否認溫念的身份,而是開始大張旗鼓的将她帶在身邊,甚至在其他人面前,也毫不避諱的展露他與溫念非同尋常的親密。
或許,這樣的行為對于封烈而言,是一種寵愛的表現。
可對于溫念而言,卻隻有更深刻的摧殘與折磨。
蘇家宴會之後,所有人都知道封烈與蘇夢歡訂婚的事,那麼在他們眼裡,此時的她又算什麼呢?
是被封少養起來的,受盡寵愛的小寵物?
還是恬不知恥,插足未婚夫妻之間的小三?
封烈對她越親密,她就越痛苦。
像是被一雙不斷收緊的大手緊緊扼住,越來越壓迫,越來越喘不過氣。
……而這種痛楚,在面對裴瑾的那一刻,到達了頂峰。
彼時,溫念正被封烈像娃娃一樣抱在懷裡,被迫接受他一口接着一口的投喂。
他是真的很喜歡喂溫念吃東西啊,小小的女孩,咀嚼的時候腮幫子被撐得鼓鼓囊囊,斯文又秀氣的模樣,嘴巴一動一動,就像隻小倉鼠一樣,可愛得不得了。
封烈隻是看着,就覺得無比滿足,目光專注的,恨不得把人時刻揣在懷裡,捧在手心,哪怕是上課時間都不想分開。
溫念被男人抱着,身子僵硬,目光黯淡,機械式的咀嚼着,就見樓梯處緩緩走來兩個人影,相貌英俊,身材挺拔,芝蘭玉樹。
穿着一襲黑色西裝的白硯在前。微微卷曲的發絲打着旋的垂在眼角,看到溫念,狹長的眼中頓時浮現出一絲笑意,眸光閃爍間,眼神中顯出幾縷明顯的興味。
而在他身後,裴瑾仍是一副一絲不苟的模樣,身上的黑色軍制校服平闆整潔,沒有一絲褶皺。
他表情溫和,目光鎮定,望過來的時候,目光如羽毛般輕輕落在溫念身上,又平穩的,沒有什麼波瀾的移開。
“硯子,你怎麼來了?”
見到白硯,封烈立刻十分熱情的打了聲招呼,擡眼看到他背後的裴瑾,目光卻是一閃,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神情,片刻後又強行恢複鎮定。
男人的心思就是這樣複雜。
因為溫念,封烈此時對裴瑾心中充滿了戒備與警惕。
可因為男人強大的自尊心,他又很不希望别人察覺到他的這種心情。
算什麼事啊。
他和裴瑾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過命的交情!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就起了隔閡?
封烈一向自诩自己是個最重義氣的男子漢,自然無法容忍自己如此小肚雞腸。
更别說,八字沒有一撇的事呢,無論怎麼看,都像是自己過于敏感導緻的猜疑。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封少怎麼可以那麼沒有自信?
疑神疑鬼跟個怨婦一樣,說出去可不得被人笑死!
封烈在心中無比唾棄這樣的自己,可是表現出來的,卻是越來越别扭的神情。
像是雄性動物感受到威脅的本能反應一樣,他不自覺收緊抱着女孩的雙手,溫念受痛,小小的‘啊’了一聲,頓時吸引兩個男人的目光。
白硯笑了笑,向着溫念徑直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