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敢。”雲姝眼睫輕顫,朱唇輕輕抿起。
她總覺着今日的岑祁格外反常。
他很厭惡她不是?今日又是命她來撫琴,又是問她手疼不疼的,給她一種他又在關心自己的錯覺。
是錯覺嗎?
雲姝思緒混亂,她不明白岑祁究竟是何意。
他是怎麼想的,又是怎麼看她的?
“不敢?”岑祁眸色暗了暗,“那還是怨的。”
雲姝眼睫輕顫,沒有吭聲。
她确實怨他,她也知曉此時應當否認的,可她說不出口。
此乃違心之言。
片刻,岑祁動了動,将衛钏喚了進來:“去将前日波斯進貢的荷花簪拿來。”
“是。”衛钏明顯一愣,下意識瞧了雲姝一眼,拱手退下。
很快他便去而複返,帶上了一個精緻的木匣子。
岑祁伸手打開木匣子,往雲姝那邊推了推,道:“給你的。”
雲姝詫異望向他,本沉寂的眸子多了幾分波瀾:“夫君,這太過珍貴……”
“讓你收着便收着。”岑祁語氣強硬地打斷她,“戴上我瞧瞧。”
話音落下,雲姝遲疑一陣,還是伸手從木匣子中将那做工精美的荷花簪取了出來。
衛钏不知何時已經退下,書房内便隻有她與岑祁二人。
她擡手摸索一番,而後将簪子插上,眸子亮了幾分,唇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局促地望着他:“好看嗎?”
男人視線自上往下,而後停在她的臉龐。
也不知是不是屋内悶的,那極嫩的肌膚此時帶着些許紅暈,同開了春的桃花一般,格外誘人。
岑祁站起身,輕輕捏住她的下颌往上一挑:“好看。”
簪子戴得有些歪,但這絲毫不影響雲姝,她依然眼眸如水,嬌俏動人。
“回去罷。”岑祁輕聲說着,喉結動了動,“晚些時候,我會去春華苑。”
這番意思太過明顯,雲姝怔愣了一下,臉頰染上了一層薄紅,垂着頭福身:“是。”
這下,府上無人不知這新夫人忽然得了主君的心,在書房陪了一日,出來時頭上多了根精緻的簪子,面色紅潤,似是喜上眉梢。
或許今夜,春華苑便會承寵。
戌時已過。
因着岑祁先前那句話,春華苑都很是忙碌,雲姝也是。
她晚膳後便沐浴一番,芙蕖在一旁也精心準備着,替她打理着身後如瀑的青絲。
于她而言,兩人都是清醒着的情況下,才算是真正的圓房。
等了許久,還未等到岑祁,卻等到了衛钏。
他匆匆進院,同芙蕖交談幾句便離開了。
雲姝看在眼裡,心中莫名忐忑。
是出了何事?
芙蕖很快走過來,道:“夫人,主君今夜臨時有事,已出府準備入宮,怕是得明日才回了。”
“這樣。”雲姝垂眼點點頭。
像岑祁這樣位高權重之人,平日裡都十分忙碌,他今日下朝回來便一直在書房,她能瞧出他眉宇間的疲憊,還未好生歇息便又離開,她應當理解他的,他也是不得已。
可是她心中還是頗為失落。
期待落空的感覺,她又一次體會到了。
“我也累了,收拾收拾便歇下罷。”
“是。”
與此同時,宮内。
趙今宜歎着氣,百無聊賴地坐在殿内,整個人瞧着蔫蔫的。
一旁的宮女許是想要活絡氣氛,道:“殿下不必憂心,橫豎首輔大人是向着您的。”
“本宮自然知曉祁哥哥向着我。”她一下便來了精神,整個人氣呼呼的,“可因着本宮裝病,祁哥哥向父皇提議不讓本宮出宮,父皇更過分,他直接将本宮禁足在昭雪宮了!這一天天的,真沒意思!”
一時間,宮女也不知該如何寬慰:“恕奴婢多嘴,如今首輔大人娶了妻,殿下就沒旁的打算?”
“旁的打算?”趙今宜看過去,道,“本宮是父皇唯一的公主,要什麼得不到!偏偏便是父皇給祁哥哥和那個女人賜婚,本宮如何甘心?”
“本宮要再想想,想想如何才能将那個女人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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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岑祁晌午時便回府,沒用膳便睡下了。
雲姝得到了消息,隻點頭表示知曉,并未多言。
不過兩個時辰,衛钏便來了春華苑。
依然是昨日的話,讓雲姝去往書房。
昨日從書房離開時,她便忘了取琴,這會兒還留在書房,因此她直接兩手空空過去便是。
但岑祁許是累了,除了低頭處理公文,沒有旁的動作。
雲姝日日都來,也日日在傍晚時離開。
一切都是那般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