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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岑祁終于擱下手中的狼毫筆站起身,走到窗邊,望着春華苑的方向,漆黑的眸子極為平靜:“夫人那邊可有甚動靜?”
“并無。”衛钏垂下腦袋,遲疑道,“主君,屬下瞧夫人郁郁寡歡的,這樣下去怕是……”
他并未再繼續說下去,噤了聲。
岑祁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愧意:“委屈她了。”
“屬下始終不明白,主君若是對明陽公主有意,何不早些求娶?”衛钏問道。
“誰與你說,我對她有意的?”岑祁瞥了他一眼,神色從容。
衛钏明顯一愣:“屬下看主君近日待明陽公主好,方才又格外緊張她,便私自揣測……主君恕罪。”
岑祁擺擺手,算是恕他無罪:“趙今宜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更何況她那裝病的小把戲,我若瞧不出來,那當真是眼瞎。”
“那主君方才為何還開罪于夫人?”衛钏頗為詫異。
岑祁合眼似是在思索着什麼,片刻才言:“作戲。”
“我要讓所有人都以為,我于趙今宜有情,對雲姝無意。”
話音落下,屋内靜了好些時候。
衛钏思索一番,心裡有了些許猜測。
畢竟趙今宜常來岑府,誰知是否有在府上安插人手,收買人心?岑祁方才便是要做給她的耳目瞧,做出一副心中有她的模樣。
而對于雲姝,岑祁本就無意,隻是陰差陽錯被算計罷了,再如何惱,該教訓的也教訓了,這些時日下來氣也都消了。不過是個小姑娘,提防着點便好,掀不起何風浪來,方才一事,他心中還是有愧的。
隻是他不太明白,岑祁拉攏趙今宜,究竟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翌日晌午,用過膳後,雲姝便坐在院内,盯着院中唯一的一株梅花樹發愣。
一道腳步聲響起,緊随着的便是朝顔那清脆的嗓音:“夫人,奴婢将您的琴帶來了。”
聞聲,雲姝回首望去,便見朝顔抱着一架琴,氣喘籲籲地進了春華苑。
芙蕖見狀,忙上前幫着她一同将琴擡進了屋子。
“你怎的一個人就來了,爹娘也沒尋幾個人幫着點兒。”雲姝起身進了屋,瞧着她搬琴搬得大汗淋漓的模樣,歎了一口氣。
朝顔面色僵了幾分,而後又笑道:“奴婢一人也能搬來。”
說罷,她匆匆移開視線,垂眼擦了擦琴身。
“夫人無事便可彈琴消遣一二。”
“嗯,你有心了。”雲姝淺淺一笑,伸手拂過朝顔鼻尖的細汗,“去洗洗便歇下罷,辛苦了。”
朝顔怔愣着望着她,失神了片刻,面上展露笑顔:“遵命。”
接下來幾日,雲姝每日也不再閑着無事發呆,而是坐在琴台前,低頭撫琴。
每時芙蕖和朝顔便守在她身邊靜靜聽着,琴音悠悠的從窗口溜走,躍過牆頭傳出了春華苑。
一曲畢,雲姝手上動作停下,隻餘陣陣弦音:“這曲廣陵散如何?我才習不久,頗為生疏。”
“很好聽!夫人真厲害。”芙蕖笑道。
“是嗎?”雲姝面上浮現出淺淺的笑,美眸望向一旁低着頭不吭聲的朝顔,問道,“朝顔,你認為呢?”
話音落下,屋内靜了片刻,兩道視線轉向朝顔,她卻依然低着頭,似是沒聽見般的,不知在想什麼。
“朝顔?”芙蕖蹙了蹙眉,忙用手肘碰了碰朝顔,“夫人問你呢。”
“啊?”朝顔似是才回過神來,眼中滿是無措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