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提牢記過一次,全都起來吧!”
劉自止問了一圈,這才讓衆人起身。
陳提牢顯然不服:“大老爺,卑職錯在哪裡?犯人每日勞改要給錢,一日兩餐我們要管,糧食和銀錢難道能大風刮過來不成?”
說着得意洋洋起來,“大老爺,您是富貴人,您不清楚,不是我們不樂意收工,這幫犯人拼着一條爛命求着上工,我們也沒辦法!”
劉自止沒理會他的挑釁,心平氣和道:“你是刑吏,說一說什麼是勞改?”
“勞改是對非死刑、尚有勞動能力的罪犯,強制勞動改造。懲罰管制與教育改造相結合……”
劉自止見陳提牢面上依舊不忿,示意史青将監獄賬目文簿拿出來。
他拿過文簿,就像是握住了一把尚方寶劍。
翻到折腳的一頁,吐字清晰明亮地念起來:“現有犯人**……,織機20,三月織絹布***……”
“卑職知錯!”
一股冷氣瞬間從陳提牢後背竄出來,他沒再掙紮,瞬間跪下。
他知道整個刑部不慎被抓住小尾巴,這件事可大可小,不管是不是他犯的錯,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
劉自止将賬目合上,沒必要跟這個小喽喽計較,“起來吧!本官不搞一言堂,你到刑房領罰。”
“大老爺,今兒好威風啊!”回到宅中,衛琅雙眼發亮地望着他,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不打聽打聽為夫是誰,若不給他們點顔色瞧瞧,怕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劉自止配合着表演,卻不料聽到衛琅回了句,“三隻眼。”
他嘴角抽了抽,好笑出聲,歇了演戲的興緻。
索性沉着解釋:“晝出耘田夜績麻,他們認為為了銀錢趕工不是大事,貪墨才是重頭戲,取決于我是不是愣頭青,這把火燒得猛不猛!”
“那二哥打算怎麼做?”
“不是我想要如何,明日刑房請罪一定會定性為公罪!”
“沒趣!”衛琅本以為大殺四方,結果不痛不癢,白忙一場。
劉自止打了個哈欠:“時間很晚了,洗漱吧!”
次日一早,他就把陳六叫到面前。
“一直沒找你們談話,可否疑惑幾個大男人,為何獨把你放在後宅?”
“是!”别人都被重用,尤其是史青後來居上,隻有陳六一人被遺漏,他心中難免生出幾絲郁悶。
“你夫妻二人在我這兒多年,你的能力和為人,我一直最為放心。讓你趕車,一則将夫郎安危交給你;二則也是有要事囑托。”
劉自止頓了頓,“你家老爺如今消息閉塞,正是用人之際,讓你查探消息,充當我的耳目,你可願意?”
“我願意!”陳六一聽這是要重用自己,果斷接住大餅,生怕慢一步被别人搶走。
見他躍躍欲試,劉自止也不費話,立馬将衛琅昨日摘取寫下聽差信息拿給他。
縣衙分派到知縣面前聽差的有十幾人,再加上儀仗隊滿員20,相當于他的私人秘書團,現今一共17人。
但是這些都是本地人,在本縣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知縣本人就怕被架空權勢,一般是用着相當謹慎。
昨日二人查看人事檔案和平日公務考核那是一點問題沒有,隻能私下裡打聽。
“先記下來,他們與哪家有牽扯,家中可有賭博和□□之人,你想辦法摸清楚。後宅門房兩個和這個李業優先打聽。”
接着又遞給他一些銅闆和幾兩碎銀子,“這些錢你先用着,日後少不得做事!”
“是!”陳六接過任務,神情興奮地離開。
衛琅開口詢問:“這些人眼下你打算怎麼辦?”
劉自止看了他一眼,語氣溫和:“先用着,觀察一陣,等過些日查明底細,不行就換。”
點卯過後,他立即吩咐田大将在他這兒聽差的叫過來,儀杖暫時沒讓叫。
17人中其中兩個護衛,原本是用來保護他的安全。
讓史青試了試他們的身手,都還過得去。
左右放着浪費,用來護院,為防他們報團,又将二人分開。
一人白班,一人晚班,平日聽史青指揮,一旬一換。
接着對一旁的雜役道:“你以後跟着田大!”
“是!”雜役上頭壓了一個人,他不減半分喜悅。畢竟有了差事,不用戰戰兢兢怕被趕回家。
幾個書吏幹脆先一人一天輪班給他打下手,幫忙起草文書,其他人隻負責抄寫之類的活計。
這樣一來一個草班子算搭了起來。
“既是安排妥當,副手都已齊備,哪還有我的位置!”
在外面衛琅給他留面子,一回到三堂西屋,衛琅當場給了他一個冷臉。
劉自止眼神一撇,史青未邁進屋子的雙腿果斷退回去,還不忘将門給關上。
“我的好夫郎,好大一股酸味啊!”
劉自止将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撫般讓他坐下來,“為夫可是将最為親近的職位留給了你!”
衛琅冷嗤一聲,擡眸等他的解釋。
“首席秘書!”他微微一笑,“夫郎專門負責我的日常行程安排,提醒我公文用印,每日查缺補漏。”
見衛琅臉色和緩,點了點他的鼻尖,調笑道:“琅兒這個賢内助,為夫的後背可是全交給你喽!”
衛琅語調冷淡:“嗯。”
劉自止卻從中看到他眼中的亮光,“琅兒看起來,很有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