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發娘厲害了,向他家借糧,這不是要她命?”杏花嬸子一臉的了然道。
“這可是親大娘,這都能不借?”一旁的青芳哥郎吃驚極了。
“沒說不借!”這時趴牆頭的大毛帶着他弟弟二毛跑了過來。
“那咋還鬧翻了?”劉小妹忙追道。
劉自止也疑惑地看過去,隻見大毛開始手腳并用的解釋事情的經過。
去年初霜比往年提前差不多一旬,附近村子有的人家沒來得及收完地裡的紅薯。緻使紅薯被凍壞,造成糧食減産。
青黃不接的時候,老百姓也是一口糧一口糧省下來吃。這收成不好,糧再省也不夠吃,自然隻能到親戚家裡借點應急。
“怕是窮瘋了,自家親戚要和糧鋪一樣的價!”大毛娘一聽,便覺大發娘不講人情。
“新糧收上來,價格就下去了,二大娘說賣給别人也是這個價,人多給一鬥也不應!”大毛繼續說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咱們借糧還就是為了省幾個錢!今年你幫咱,明年咱幫你,嬸子這麼一弄,往後有哪家親戚願意幫她。”青芳哥郎道。
“誰說不是!她大娘瞧着硬氣,帶着兒子就走了!”
“這是沒被逼急,趕着去下家呢!”杏花嫂子繼續說道,“看咱這下月糧食也該豐收,總有一門親戚願意幫忙!”
正如杏花嫂子所說,人沒到窮途末路,也會留點後路。
“前兒也瞧着石頭家有人上門,幸虧咱這兒今年雨水足!”青芳哥郎一臉後怕。
“還是咱命苦!”大毛娘也道。
靠天吃飯,哪有不苦?劉自止他自己努力科舉還不是想給自己找份生活保障。
一行人沿着石階在竹林中穿行,不一會便來到明心居宅子。
劉自止和衛琅二人此時正坐在草堂窗前悠閑地飲茶。
劉自止說道:“祖父生性最喜桃花,卻将明心居建在竹林中,你知為何?”
“為何?”衛琅問道。
“世人多以植物喻人,竹子在文人中的氣節備受追捧!”劉自止如此說道。
“看到院中那兩棵桂花樹沒有?”
衛琅透過窗子,仔細觀察起來,桂花樹長勢很好,沒發現不對,“看到了!”
“桂樹花生長在南方,北方一般很難成活。為了這兩棵,祖父可謂是嘔心瀝血。”
劉自止看了一眼衛琅,接着說道,“你應該知道為何?”
“蟾宮折桂!”衛琅當即脫口而出。
“沒錯!祖父一生也算青雲直上,自然希望後輩能使家族興旺。你瞧,明心居是不是很貼切?”
“嗯!”
“祖父一輩子活得太累,連緻仕後也不得閑。我不似他,我隻願偷得浮生半日閑,與君共清歡!”
“知道了!”
劉自止右手端起一杯茶,擡眸朝衛琅示意一下,“來,吃茶!”
院中劉小妹他們幾個人仍在嬉戲打鬧,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
他幹脆斜靠着窗子,悠哉地望着衛琅,将他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中。
衛琅此時端正地坐在茶幾的另一邊,一身青色長衫,脊背傲然挺直,宛若亭亭玉竹。
讓他不經意間看了一眼腰間的墨竹香囊。
這時衛琅端起茶杯,視線恰好與他對上。
他挑了挑眉,坦然看了一眼。
衛琅自然不去招惹他,一時間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但有人偏偏還想撩撥一下:“一年前,某人看我的眼神還是含情脈脈,如今倒是對我愛搭不理起來!”
衛琅放下手中杯子道:“不要胡編亂造!”
“哦,某人原來不是對我愛搭不理呀!”劉自止恍然大悟般說道。
“我記得某人說好會來愛我,我左等右等偏偏等不到,隻好自己來要了!”
“我說的是試着!”
衛琅随後恨恨地說,“我晚幾日不行,哪有你這般追着讨要!”
劉自止如實說道:“我等不及了!”
“哦!”衛琅一時手足無措,過了一小會兒幹脆将頭一偏,在劉自止耳中留下一句,“我不知怎麼做!”
劉自止的心瞬間柔軟起來:“那來吻我吧!”
“在這?”衛琅當即回頭,然後朝窗外望了望。
劉自止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重複道:“吻這!”
說着,将衛琅那邊簾子拉了過來,自己半個身子湊了過去。
在他無聲地催促中,衛琅帶着些許猶豫,還是在他指定的位置迅速留下一吻。
雖說僅是輕輕一觸,劉自止看着衛琅羞紅的臉龐,頓時愉悅起來。
“學會了吧?往後還要這般!”
“滾遠點!”
劉自止被一把推開。他不知此刻衛琅對上他含笑的眼神,心卻在瘋狂顫抖。
似有不甘心,衛琅突然欺身上前,在他猝不及防下,嘴唇便被輕啄了一下。
劉自止眼中瞳孔一振,整個人瞬間呆滞下來,這時耳邊傳來一聲暢快地笑聲,對他說道:“膽小鬼,這樣算不算?”
“除了這處宅子,整座山當初被祖父分給了大伯家,如今在顯哥名下。上面種了許多果樹,要不要去看看?”
衛琅點了點頭。
離開草堂後,一行人從另一條小路過去,數步便看到一座山門和四周用荊棘圈起來的圍牆。
跟看果園的大牛叔說了一聲,衆人方才進入。
“你們一個個小崽子,可不能瞎跑!”見幾個未成年的孩子在裡面瘋跑,大牛叔頓時擔心起來。
“陳六,田嬷嬷,你們也過去!”劉自止對他二人說道。
“是!”
“這邊多栽種桃子、蘋果這些需要随時看護和修剪的果樹。外面山坡上那些柿子和栗子容易生長,随意栽上一片,也不用人多管。”
劉自止指着一個明顯大上一圈的青桃子對衛琅說,“這是早桃,四月末就能吃了。”
“哦。”衛琅随他的手指看過去說道,“咱們豈不是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