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止兄,竟這般看我!”
對上他平靜而深邃的目光,李信頭皮一緊。
“别這樣,還以為老爺子呢!這些日關得煩悶,這不想着出來放松一會!”
若非上次,劉自止說不定信了。
徑自給了他一個似是而非的眼神,難得裝糊塗,不再過問。
李信安逸地翹着二郎腿,過了一會,經不住好奇地問道:“幾次約你出來一直不肯,莫非嫂夫人攔着不成?”
“管不住嘴的下場,你可知道?”
劉自止拿着小報的雙手一頓,接着若無其事地繼續翻看。
李信幹笑一聲:“怪我眼瞎,竟沒瞧出咱文止兄,偏愛武德充沛!”
溫柔賢淑的佳人文止看不上,偏偏看上衛哥兒這種冷面母老虎。
劉自止隻回道:“下月下聘。”
“這麼快!”李信一驚,再一細算,相看速度還算正常。
“提前恭喜!”
劉自止淡定接受。
衛琅坐在鏡台旁,明亮的銅鏡将他面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銅鏡旁邊擺放着一對不大的紅木匣子,匣子上雕刻着一隻獾和一隻喜鵲。
不同于之前二人一起買的那些小玩意。
這是今日臨别之際,劉自止塞給他的。
那人這樣說道:“下聘之日,不能見到你人,隻好提前拿給你。”
“家父家母準備的那份都在聘禮之中,這是我給你的。”
又弄這一出!
衛琅當時莫名,兩手卻下意識将匣子握緊。
沒等他去瞧,那人便潇灑地轉身離去。
“二公子,對主子真心上心得緊!”紅葉在一旁羨慕地說道,他以後定要找個這樣的如意郎君。
“昨兒還是劉公子,今兒竟成了二公子!”柳綠取笑道,“主子,您瞧,如今咱這兒怕不是出了叛徒不成?”
“偏你多嘴!”紅葉故作兇狠地瞪着他。
某人一如既往會收買人心!衛琅眼瞅打鬧的二人,内心默默補充道。
其實從古至今由父母包辦婚事,兒女僅在必須出現的時候漏個面,才是常事。
至于撇開父母,保持前世的超前思想,強調自己為獨立的個體,隻能呵呵!
劉自止完全沒有找死的念頭。
但畢竟兩輩子唯一一次成親,又不想隻是個局外之人。
對于送戒指和它所代表的寓意,他本身并沒有執念。
幹脆按照自個兒心意挑選了一個上品紅劍穗和一塊飄翠平安扣。
這日,一衆随從擡着聘禮浩浩蕩蕩前往衛宅下聘。
聘禮按照慣例準備了聘金、聘餅、三牲、四京果、四色糖、酒水、帖盒等禮物。
其中聘金為一對表面光滑、色澤鮮亮的金元寶。
市面上流通的金子使用已久,顔色大多暗淡。
為了這對甯平十年所制的五兩金元寶,劉母帶人在錢莊差點跑斷腿。
酒水除了出名的白酒外,也準備了兩瓶上好的紅酒。
古人說葡萄美酒夜光杯,講究點的人家用不起夜光杯,卻也會備上幾支玻璃高腳杯。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在衛宅門口響起,衛家主人也早已在大門口外迎接。
劉自止他們走近時,地面滿是鞭炮留下的紙屑,就像是鋪上一層紅色的花瓣。
今日除了劉父劉母外,劉大哥和堂二哥也在。
堂二哥四十多歲,繼承了大伯經商的産業。
劉自止當初寄信回去時,将自己近期提親和下聘的事情告知一聲。
劉母在信中也說到老家這次不用來人,沒成想堂二哥專門跑來一趟。
衛家這次廣邀親朋,衛琅的兩個舅舅均有到場。
和上次提親差不多,劉自止也在一衆親戚包圍中夾縫生存。
好不容易稍稍透透氣,卻碰上了衛三弟。
“哥夫,到這邊坐!”
這小子有前途!
當下被叫哥夫卻有不妥,不得不說這一聲确實喊到劉自止心坎上,讓他嘴角不由往上勾了一下。
在雲起軒坐定後,将目光自然投向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
衛三弟明顯意識到自己口誤,臉上一時帶着些尴尬,不過很快還是維持住官宦子弟的修養。
“劉二哥,為何獨自一人從正堂出來,下人可有怠慢?”
“伯父他們正在相商,沒必要驚動他們!”劉自止于是說道。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好意境!”
劉自止從軒内後望,透過空窗和門洞可以看到院内身姿挺拔的翠竹。
“家母這下想必極為開心,也不枉費附庸風雅一場!”
衛三弟笑着說道,“劉二哥在文海書院讀書,聽說那有處名士牆,可惜前些日子課業繁忙,沒機會前去瞻仰。”
劉自止知道他的話當不得真,但凡稍有名氣的書院都會邀請名士題詞,不過是在這兒嘴上客氣下。
“不在一時,衛弟想來,我時刻掃榻相迎!”
二人不尴不尬地閑聊着,沒多久竟然也熟悉起來。
直到有仆人前來喊人,兩人這才分開。
“劉二哥,有空記得叫上我!”衛三弟恢複少年本性,變得随性不少。
“好。”劉自止答應下來,事實上他知道衛三弟不會有多少空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