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華鴻曉又惋惜了一把。

朱迪的辦公室很大，大到裡面其實也有一個小會客廳。案頭堆滿了書。

“在我們實驗室工作，需要簽一份保密協議。内容無非是你不能把實驗室的工作流程和内容跟别人說。這是在科研前沿工作的實驗室很常見的做法，目的是保護科研機密。” 朱迪把一摞文件推到華鴻曉面前。

華鴻曉草草看了一下。前面有很多款項，内容跟朱迪說的大同小異。他也沒有看全，就跳到了最後一行。那是簽名的地方。

“怎麼簽名？就是自己的名字？“ 華鴻曉從來沒有簽過名。

“對的。就寫你的名字就好了。不用寫的很工整哈。後面再寫上日期。” 朱迪遞過來一支筆。

“朱老師，這次就隻有我一個人被招進來了嗎？” 華鴻曉一邊簽名，一邊不甘心地問。

“是啊。這次本來打算招一到兩名。前面幾天來面試的不多。後面一天不知道怎麼突然來了好多人。我覺得沒有辦法兼顧工作和面試，就打算暫時停止招聘了。”

華鴻曉暗笑。那都是自己惹出的禍。

“說起來你跟我們實驗室有緣。你來的那天其實我們整個實驗室都在校外開會，兩點才結束。然後我想着怕有人來面試，就急急忙忙趕回實驗室。結果我前腳剛到，你後腳就來了。你是那天唯一來面試的，到頭來也是最合适的。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這個工作。“

“哦。我在來的時候，看到另一個女孩出去。我以為她也來是面試的呢。” 華鴻曉有些吃驚地說。

“是嗎？那天下午應該就隻有我們兩個來過實驗室。” 朱迪偏着頭，作思考狀。

華鴻曉不知道朱迪是不是真的在思考。但是他不想讓教授在這種芝麻小事上浪費腦力，更不想第一天工作就和教授在任何事情上有任何不和諧。

“哦，大概我看錯了。”

謝天謝地，朱迪也覺得拉家常的時間夠多了。下面應該談工作了。

朱迪把幾本大部頭的書推到華鴻曉面前。

“這幾本書，會給你打下紮實的神經生物學和物理學基礎，以便更好的理解我們的工作。不要被吓到 –你可以慢慢看，然後一邊參與實驗，一邊嘗試理解裡面的内容。你的師兄師姐會在實驗時給你講解需要用到的知識。這種在實際工作中一點一點學習的方法，是科研學習最好的方法。”

華鴻曉用手摸着這幾本有質感的書，眼睛打量着封面。他确定封面上的字他都認識。字體的形狀映入腦海，有很熟悉的感覺。可是他發現他沒法把這幾個字在腦子裡讀出來。

他嘗試蠕動嘴唇，輕輕把這幾個字讀出來。可是還是徒勞無功。

他覺得，他現在的腦子裡被其他東西充滿了，而且這些東西還是支離破碎的影像和聲音。

一個影像是那個女孩從301室裡面走出來。還有那清澈的眼神。

一個聲音是朱迪的話：就隻有我們兩個。就隻有我們兩個。

我可能看錯了？我可能記錯嗎？

朱迪似乎也看出來華鴻曉有些魂不守舍。

“别緊張。我知道你以前沒有獨立接觸過這麼厚的專業書籍。沒關系，要不今天你先把書抱回去，随便翻翻。明天下午沒課的時候，你再過來。我把最關鍵的理論給你講講。同時也讓你了解一下實驗過程。”

華鴻曉機械地點點頭。

抱着厚厚的書走在路上，華鴻曉不斷在腦子裡論證。

也許那個女孩隻是從301室門口路過？所以去過301室的，确實隻有兩個人？

嗯，一定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女孩本來就不是來面試的，那本來也沒機會跟她同一個實驗室。

但是301室在走廊的盡頭，應該沒有人會路過。。。。。。

也許我真的看錯了？那天真的沒有别人？

可是我這幾天腦子裡不是反複回味的就是那個場景嗎？反複琢磨的不就是能否跟她一起進實驗室嗎？

總不能那天一瞬間的觀感和這幾天的遐想都是幻覺吧？

哎，不想了。一定是路過。

華鴻曉安慰着自己，試着讓自己歸于平靜。

心情剛稍微好些，一到寝室就聽到喧鬧的聲音。大家還在雙扣。

把幾個大部頭放到自己桌上。旁邊出淤泥而不染的導師正在預習課文。

“神經生物學基礎？現代物理學？人工智能與神經網絡？你學的這麼高深哇？” 導師看了眼大部頭，有些吃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