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聽到老道士的問話,當即便瑟縮了一下,垂下了頭去,她那剛剛才回複了一點兒的精神頭,就像寒風中搖搖欲墜的火苗,“呼”地一下就熄滅了。
老道士一看見傾城這副心虛的樣子便猜到她這是沒把事情辦成,橫眉冷對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那府尹已經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嗎,怎麼要個東西還推三阻四的?”
傾城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仙師大人有所不知,咱們的這位府尹大人可是頑固得很,當初奴家就算用盡手段,也不過是引得他多來了奴家這兒幾回,奴家每次和府尹大人相處不到半個時辰,他就老是急着要趕回去去見他那位人老珠黃的夫人,不管奴家怎麼挽留都沒有用。所以......”
“所以什麼?”老道士氣急道:“你是想說你連個人都留不住,想要個東西就更加沒戲了,是吧。”
傾城沉默。
老道士冷嗤道:“你可真是個廢物,枉我們從那麼多青樓女子當中千挑萬選選中你,沒想到你就是這麼給我們辦事的。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該白白便宜了你那樣一具上好的媚骨。現在看來,我們當初還不如選其他那些更有心機手段的女子,那樣的話說不定那樣東西早就成為我們的囊中之物了。哼,不過現在也不晚,依我看,是時候給這具媚骨再另選一位主人了。”
“不,不要啊。”傾城被吓得趕緊抱緊了老道的大腿,讨饒道:“仙師,仙師求您不要收走奴家的媚骨,奴家現在已經離不了它了。仙師,請您再給奴家一次機會,奴家保證一定幫您拿到您想要的東西。”
“保證?”老道士哂笑了一聲:“你拿什麼來做保證?”
“奴家現在已經和這具媚骨融合得很好了,最近,最近那些被迷惑的人對奴家是愈發死心塌地了,相信再給奴家一點時間一定能将仙師您要的東西弄到手。”
聽着傾城不停地說着表衷心的話,老道士的面色總算和緩了一點。然而,待到傾城提及她最近突然暴漲的人氣時,老道士的面色微微變了一下,不過這一切一直低着頭的傾城卻沒有注意到。
就在傾城還在車轱辘話反複說的時候,老道士忽然溫柔地扶起了她,而且還用一種極為溫和地語氣對傾城說道:“欸,貧道自是信得過姑娘的。方才不過是一時情急,所以才口不擇言了些,既然姑娘有把握,那貧道就等着姑娘的好消息了。”
傾城對老道士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态度感到分外受寵若驚,忙應承道:“是,奴家這次定不負仙師所托。”
老道士對傾城的态度十分滿意,臉上始終帶着和顔悅色的表情,這讓傾城緊繃的神經慢慢地松弛了下來。
然而傾城不知道的是,當這位老道士和藹地看着她的時候,心裡想的卻是藥王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目前來說,把妖骨移植到人體内的做法還是比不上服用丹藥保險,不過勝在效果顯著。隻可惜妖骨的力量太過霸道,人體根本承受不住,之前的那些受試者大多都撐不到三個月就被體内的妖骨侵蝕而亡了。這一次我在煉化妖骨的時候多添了幾味藥材,希望能夠撐得久一點吧。”
“你問人在被妖骨侵蝕時有沒有什麼征兆?那自然是有的。當妖骨起的效果越來越強時,那就說明那人的身體已經開始壓制不住妖骨的力量了,也是在這段時間内,妖骨所能發揮的力量是最為強大的。妖骨本身是沒有辨别能力的,它隻會毫無節制地吸收人體内的能量來增強力量,等到人被徹底吸幹之後,妖骨也會随着被移植的人的死亡而腐爛。不過反正人和妖都多的是,死了再重新抓一個就是了,也沒什麼要緊的。”
回想起藥王說過的這些話,現在的傾城在老道士的眼裡基本上已經和棄子沒有區别了。傾城做出的保證,不管成與不成對老道士而言都沒有損失,隻不過若是真的能在她死前将那東西拿到手,也算她發揮餘熱,“物盡其用”了。
老道士将眼裡的陰狠和算計盡數斂起,狀似關切地問道:“對了,你先前傳訊來說,你碰到了個妖怪是怎麼回事?”
一想到這茬,傾城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心緒,一下子又變得七上八下起來,“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是外頭那些什麼仙門的人告訴我的,說是在這附近碰上了一隻狐妖,沒能逮住,被它逃走了。”
“這是妖骨主人的親戚循着味兒找來了呀。”老道士喃喃自語。
傾城沒能聽清楚老道士的話,疑惑道:“仙師,您說什麼?”
“沒什麼。”老道士複而又問,“我問你,這事兒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傾城回複道:“大約兩天前吧。”
老道士背過身略略思索了一陣,然後對傾城說道:“這樣吧,你隻管去問那府尹要東西,那隻妖怪的事就交給貧道來辦,稍後你取幾滴血給貧道,貧道做幾張替身符好替你引開那妖怪的注意力。”
傾城聞言自是大喜:“多謝仙師,多謝仙師。”
老道士也是滿意地捋了捋長須。
一切都商量完畢之後,傾城忽然想起了還在廂房裡的謝夢時和蕭星玹二人,憂心道:“那少年似是有些特殊的感應能力,極有可能已經發現了奴家的秘密,恐怕是留他不得了。”
老道士輕蔑一笑:“對付一個半大的孩子哪裡用得着貧道出手,去找你的那些愛慕者們,讓他們解決就好。”
傾城應和道:“是,奴家明白了。”
此時的外面,夜色漸漸由濃轉淡,謝岚卿和洛一言兩人正站在一戶宅院的門口商量着對策,雖說是要想辦法解除兩位師兄中的魅術,但這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更何況他們如今一點頭緒也沒有,謝岚卿顯然有些踟蹰。
洛一言:“就是這裡了,岚卿哥,我們要現在就敲門進去嗎?”
謝岚卿阻止道:“先等一等,雖說我們打算試出解除魅術的方法,但總還是要有一個章程才行。不然我們半夜三更就這麼貿貿然地登門的話,恐怕隻會引人懷疑,到時候即使我們和他們是同門,恐怕也讨不着什麼好。”
洛一言:“那我們要怎麼做?”
謝岚卿一手環胸撐着胳膊,一手托着下巴,說道:“魅術最難解的地方就在于被施術者會一直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之中,很難自拔,通常來說需要受到強烈的外部刺激才能夠破解,我聽說那些能施展高等級幻術的人可以用更高深的幻術去阻礙原本受到的幻術帶來的影響,但問題是我們幾人之中誰也沒學過幻術啊,這下可有些難辦了。”
洛一言突發奇想道:“那用藥、用藥刺激行不行?”
謝岚卿斂目思索了一陣,覺得興許可行,忙問道:“或許可以一試,你那兒現在都有些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