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一臉愁苦地掀開簾子:“大人,你别平白冤枉我們!你說的什麼什麼龍玉佩,我倆怎的知曉那是什麼?”
“不是你們偷的還能是誰?”杜玄淵抽劍出鞘,“交出來!”
陳荦和韶音一直在一起,從頭到尾就沒偷過什麼玉佩。
陳荦瞪圓了眼睛:“你,你憑什麼血口噴人?說我們偷了玉佩,有什麼證據?”
“你二人假意到公子跟前道謝,其實是貪圖财物,順手牽羊,趁公子不備,取走了他腰間的玉佩!”
“你!”陳荦氣結,看他那張臉瞬間變得可憎起來,“你憑什麼這麼說。”
她和韶音多次拜謝,那是真的心存感激。她們這樣的人,生來便看人眼色,自小便知世态炎涼,能遇到的善意少之又少。這些人先是收留她們,遇到不測後又救了她們性命,還雇車送她們回蒼梧城。她和韶音隻有感恩戴德的份,如何會心存歹意?
韶音:“公子,你不能憑空就将人定罪,你家公子丢的是什麼樣的玉佩?我和這孩子如何會接觸得到!”
太子腰間的螭龍玉佩,是太子妃送的信物,十分珍貴。這兩個女子身在民間,從未見過貴人,怎麼會懂得這些。
杜玄淵随太子微服私訪至蒼梧,若不是被連日大雨所阻,也不會滞留在山神廟中發生這些意外,導緻兩名家将被砍了腳掌……
今日午間發現螭龍玉佩丢失後,太子和杜玄淵便将嫌疑鎖定到這兩個女子身上。除開她們,随行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東宮家将,偷走玉佩的隻能是陳荦和韶音。杜玄淵怕時間一長找不到人,便離開隊伍先行騎快馬來追。
“你們,從車上下來!”
杜玄淵長劍橫指,陳荦和韶音不得不從。
讓兩人下了馬車,杜玄淵在車廂内翻找了一番。
韶音一臉凄楚地懇求道:“大人,你真的冤枉我們了。我們就快到家了,你既檢查過了沒有,就放我們入城去吧。家裡主母看我們回來得晚,要懲罰我們的。”
陳荦想到館中主母滿臉煞氣揪她耳朵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噤。
車廂裡空無一物,杜玄淵再看這兩人,沒有行李包袱,身上衣裙單薄,沒有口袋,不像是藏有玉佩的樣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難道真不是她們偷的?
不可能!
韶音着急趕回申椒館,她主動扯開自己和陳荦的衣袖。時下,蒼梧城中時興在衣袖中系一個裝香囊的小袋,她和陳荦袖袋裡确實沒有東西。
“大人請查看我們兩人的袖袋。”
陳荦覺得杜玄淵就是在胡攪蠻纏,于是心生一計。
她轉變成一張笑臉,主動走到杜玄淵身邊,眼睛柔媚地一轉。“你要不信,便親自來搜檢,看看有沒有……”她故意向他挨過去,離得越來越近,倒要看看杜玄淵什麼反應。
搜檢是必須的!杜玄淵将劍還回鞘中,走近一步,一把抓住她左臂。随後将手伸向陳荦胸口,除了袖袋,懷裡也有可能藏匿物品。
陳荦本是試探,沒想到杜玄淵來真的,一時慌亂起來,“你……”
“站住不許動。”
杜玄淵一心要搜撿出玉佩,沒想那麼多。他的手探出去,伸到胸口衣襟,左右觸摸了片刻,意想不到地觸到一團軟物。待看到陳荦滿臉怒氣地看着他,一臉幾乎想咬人的表情,才意識那是什麼,指尖縮回,将手收了回去。
陳荦:“你可搜到了?”
杜玄淵後退兩步,避而不答,轉身看向韶音。
韶音看這招有效,便如法炮制,顔色和悅起來,擺出平日接待客人的神色,“公子,你也可以來搜我有沒有……”
不知為何,杜玄淵有種受到戲弄的感覺,這兩個女子到底什麼人?
可為了太子的螭龍玉佩,他必須得搜。他用劍鞘探了探韶音胸口處的衣襟,并未有任何物品。
“公子,我們所有的行李早就被那日遇到的強盜車夫搶去了,奴家說的是實話。”韶音擠眉弄眼,近乎調笑:“請問公子,還要搜奴家哪裡?”
杜玄淵搜尋無果,黑着臉讓開了路:“你們走吧。”
他一幅憤憤不平的神情,翻身上馬,像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韶音她們倆,雙腿一夾馬腹,從城門處飛馳往南下的大路去了。
陳荦和韶音這才松了口氣。
人在落魄的時候,倒黴事就會接連發生。
韶音這一趟南下尋愛,不僅花光了所有積蓄,還親眼看到她念了十年的男人背恩忘義,早就娶妻生子。回程時遭血光之災,差點丢了性命。臨了到了城門口,還要被人誣陷一回,耽擱大半天差點趕不上關城門的時間。
告别車夫,回到熟悉的蒼梧城中,韶音想起舊日種種,心裡随即沉了下來。她這一趟,抱着希望離開,回來時,卻什麼都沒有了。
陳荦将她的手抓在手裡,“姨娘,我和清嘉,我們會一直陪着你的。”
韶音努力扯出個難看的笑:“難道你們想在申椒館中呆一輩子嗎?在裡面呆一輩子的,都是命中注定的苦命人,你們想跟我一樣做苦命人麼。”
陳荦隻有一件事可以安慰她:“你放心,我會好好跟樂師學彈筝的!”她悄悄暗下決心,就算為了韶音,從今天起,要把練習的時間再加一個時辰。
“日落了,我們趕快回去吧。”
“你等等,先跟我去個地方。”
韶音拉着陳荦,走過好幾條街巷,反複确認身後沒人後,來到一條背街的巷子。韶音手伸進胸口,從貼身的裡衣輕輕一挑,一塊通透瑩潤的玉佩被她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