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夏檸忍無可忍,語氣平平:“我走,給你們騰地。”
爸媽繼續當個旁觀者,任由這些發生。
她的離開也無人在意。
她能去哪呢?
坐上公交車,一路到終點站,她都沒想好去哪。
那一刻,陳夏檸終于有了自己被抛棄的真切感。
原來對于爸媽來說,她不過是一枚幫他們争奪家産的棋子。
蕭婷和陳京輝很早就知道她不是親生女兒,想必早就做好了随時失去她的準備。
就算不是被姑姑驅逐,等以後夫妻倆利用她拿到财産,陳夏檸估計也逃不了成為棄子的結局。
後來那個暑假她都住在許佳念家,陳夏檸對親情心如死灰,即使爺爺出院後打電話找她,她也不回去了。
看清楚了爸媽和江逸風的嘴臉,她再也不想回到不屬于自己的地方——那些用門當戶對來貶低她的家族。
大四開學,有關陳氏集團假千金的報道就滿天飛了。
陳夏檸恍然覺得連海雲市都容不下她,她想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大四下學期,她如願收到墨爾本C大的offer,參加完爺爺的葬禮,就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墨爾本。
研一剛入學,同寝室全是中國留學生,最先見到的室友叫丁若,十分開朗和健談,陳夏檸以為她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可丁若是名富二代,一身的名牌衣服包包,每天去各種高檔會所紙醉金迷,順便帶上其他兩位室友。
陳夏檸每次都會委婉拒絕,因為她每天都很忙,除了兼顧學業還做很多兼職争取生活費。
漸漸地,她就被其他三位室友孤立了。
一學期結束,陳夏檸取得優異的期末成績,丁若連挂了三科,對她的敵意愈發變大。
那天,陳夏檸在寝室裡看書,丁若畫着精緻的妝容,在一旁冷嘲熱諷:“窮酸成這樣,也好意思來澳洲讀研。有些人努力一輩子也買不起我一個包,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
陳夏檸也不惱,隻是淡笑了下,想起曾經在海雲市所遭受的對待。
其實她無論去哪,都會面臨這樣的對待,總會有跟自己天壤之别的人持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像她這樣的人,的确不該跟那些豪門子弟打交道。
究其原因,門不當戶不對吧。
......
陳夏檸難得推心置腹地說自己的遭遇,許佳念心裡也酸酸的,恍然明白她的顧慮,“所以你在擔心和周祈越的差距?他家到底多有錢啊?”
陳夏檸閉了下眼:“一個能戴得起兩百萬名表的暴發戶。”
“......”許佳念大吃一驚:“卧槽!他家是不是挖金礦的?”
“我也不知道,也不想問。”
陳夏檸之前誤以為他家就在朝陽島,隻是村裡比較富裕的家庭,後來聽他說自己隻是暑假暫住在周誠家,以及她在海大貼吧裡搜到幾年前發布的有關他的帖子。
很多人都誇他長得帥有才能家庭好,底下有個人問:【他家到底是幹什麼的?航海世家嗎?】
另一個人回複:【周學長很低調的,從不往外說自己家事,可以肯定的小道消息是,他家是做生意的,經濟條件不錯。】
雖然周祈越穿的衣服很樸素,看着跟平常人沒區别,但陳夏檸看着名牌長大,還是能一眼識别出名牌衣服的标志。瞧見他那隻價值兩百多萬的百達翡翠6104G時,陳夏檸心裡就有一杆秤了。
許佳念連喝三杯水讓自己冷靜下來:“夏夏,我說句公道話。既然在你心裡,周祈越完全不是那些纨绔子弟,那麼你就該相信,如果他真的喜歡你,就不會讓這些差距成為問題。”
“動心一次多難得啊,可能以後你都不會再遇見這樣的人了。”
“這段感情還沒開始你就想抹殺,你确定自己這麼武斷,以後不會後悔嗎?”
陳夏檸垂下眼睫,沉默了一小會兒。
其實不止差距的問題,而是她以後肯定逃不了陳家的刁難,還要和那些人糾纏。
陳夏檸不想周祈越一次又一次地為她出頭,卷入跟自己毫不相關的麻煩中。
許佳念:“夏夏,你還記得欠我一個願望嗎?”
“記得。”陳夏檸點頭。
“那我現在就要行使這個權利,讓你幫我滿足。”許佳念看着她,莞爾一笑,“我希望我的好朋友敢于直面自己的感情,找到真正的幸福。”
陳夏檸怔了一下,鼻尖微微發酸:“念念......”
“好像自從出國後你就不怎麼愛跟我傾訴心事了。你在國外待了三年半,我一直都不知道你過得怎樣。”
許佳念像個暖心小太陽似的說,“以後别傻了吧唧地去微博發什麼求助帖了,問我啊,姐妹我雖然愛幻想各種偶像劇情節,但關鍵時刻很靠譜的,絕對不坑你。”
陳夏檸微低着頭,點頭如搗蒜。
“不許哭啊。”
“哪有,我有那麼愛哭嗎?”
“有啊,高中那會兒你天天在我面前哭鼻子。”
“......”陳夏檸讷讷道:“就偶爾,偶爾而已!”
小橘子待在貓背包裡估計也悶得慌,兩人吃飽了就沒繼續多待,許佳念還要帶它去寵物醫院。
往外走時,陳夏檸給她轉錢,見狀許佳念立馬攔住說:“别啊,說好了我請,姐妹我最近真有錢,接了一個大項目。”
“行,下次我請你。”陳夏檸問,“你要去哪個寵物醫院啊?”
許佳念說了地名,跟海天宜城是反方向,陳夏檸停在餐廳門口說:“我打車回去好了,你給小橘子看完病就早點回家吧。”
剛說完這句話,旁邊出來了三位男人,周祈越的聲音好聽到很有辨識度:“用不用我送你們回去?”
兩姑娘循聲源望去,許佳念很會自來熟,笑意盈盈地跟他招呼:“周學長,這麼巧,你和朋友也來這家餐廳吃飯啊。”
周祈越點頭嗯了一聲,目光定在陳夏檸身上,她局促地挪開眼。
“夏夏,我先去寵物醫院了。”許佳念朝她眨了下眼,撂下話,跑的比兔子還快。
張瑞正架着醉醺醺的謝澤,瞥見陳夏檸也笑了下,說:“不用了,我叫的車到了。”
語畢,張瑞帶着謝澤一起上車離開。
頃刻間,餐廳門口隻剩下周祈越和陳夏檸兩兩相望。
他走過來,開口:“我的車在公園外面,一起回去吧。”
陳夏檸慢吞吞地應:“好。”
夜色沉寂,公園的路燈都是暖黃色,距離7出口需要經過一段梧桐大道。
望着路邊長得高大魁梧的梧桐樹,陳夏檸想起了朝陽島梧桐縣的梧桐,隻不過現在樹葉稀疏,不像夏日那般繁茂。
寬敞的青石闆路上依舊漫步着許多行人,老人小孩,一家三口,或者上班黨。
這個城市節奏很快,每天有無數人忙忙碌碌,但總有那麼些地方可以讓我們帶着想見的人,一起慢下來,散散心,陪伴彼此。
在朝陽島時,陳夏檸并沒想到自己和周祈越會在海雲市再次相遇。
更沒想到他們還能有機會,等來秋天,漫步在梧桐樹下。
像許許多多來這裡散步的人一樣。
秋日的晚風涼飕飕的,陳夏檸忍不住扯了扯薄開衫毛衣包裹着自己。
周祈越的腳步停住。
注意到他脫外套的動作,陳夏檸呼吸屏住。
在朝她走過來時,周祈越跟她對視,像是征求她的意見,陳夏檸控制不住似的,乖乖站着,讓他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幫她整理外套的領子,仿佛所有的動作都在放慢,陳夏檸的心跳節奏也被他的舉動牽引着。
每一秒都神經緊繃,又覺得虛幻。
“走吧。”周祈越拉開距離,神色極為自然。
反倒顯得她不正常了。
陳夏檸拍了拍自己的臉,跟他一起坐上了車。
平日兩人待在一起鬥嘴的時刻居多,但今晚,他兩格外安靜。
陳夏檸縮在副駕駛,手指摸着她外套的邊角。
有種和他更近一步的感覺。
這位平日驕傲耀眼的男人,就在她身邊。
到了家門口,陳夏檸将他的外套脫下,兩邊交折,遞給他:“謝謝。”
正要轉身回家,頭頂落下他的嗓音——
“陳夏檸。”
“嗯?”
周祈越扯了扯唇角,眉目舒展,正如初見那樣透露出不正經,“你的欲擒故縱不錯,我也要放招了。”
“......”陳夏檸呆呆地看他。
“通知你個事兒。”周祈越語氣漫不經心,但看向她的眼眸極為認真,決定将自己的心意攤到明面上,“我要追你了。”
陳夏檸心跳停了下,随後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