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夏檸唇形抿直,垂下眼,話鋒一轉:“對了,下午我們去哪取景啊?”
周祈越:“上次去俊陽山你拍了不少視頻吧?”
陳夏檸嗯了聲:“今天還去麼?”
“不去了,你那些素材差不多了。”周祈越說,“這小島本來就不大,最後一個取景就去海邊,星月灣就挺不錯。”
陳夏檸不置可否,盯着電腦屏幕發呆幾秒,無措地關掉電腦,再回頭。
周祈越眼尾一挑,意味不明地看她:“你不會怕海吧?”
“怎麼可能!你開什麼玩笑,”她露出可笑表情,“我....我本科專業可是......”
“我知道了。”周祈越打斷她的話,站起身,拿着杯子去飲水機接水,“開個玩笑而已,你不用結巴。”
“......”
“那下午我跟你去——”後面三字她還沒出口。
周祈越端着杯子走過來打斷話:“下午我一個人去就行,海邊主要是航拍,我速戰速決。”
-
和往常一樣,中午老師和學生在食堂一起吃飯,周祈越吃完飯就騎車回家拿設備,然後要去星月灣。
也就是說,下午會有三位老師一同在學校。
昨晚睡得很足,午休時間,陳夏檸就待在教室整理視頻,恍然發覺拍了太多視頻,電腦内存都要告急了。
她正在篩選素材,林梅倏然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口呼吸。
“怎麼了,林老師。”
“陳老師,小川的爸爸從山上摔下來了,我和小川要帶他去市醫院做手術。”林梅着急的語氣可以判斷傷者挺嚴重。
陳夏檸了然于心,極為靠譜地說:“那你們安心去吧,學校留給我。”
“那行,我看今天會下雨,你提前聯系司機過來送學生。”林梅交待,順便把司機的電話給她。
果不其然學生們午睡結束後,外面就變了天,烏雲壓得很低。
生怕會突然下雨,陳夏檸沒帶他們做室外活動,一下午都待在教室,學生像是被悶壞了,個個耷拉着耳朵趴在書桌上。
夏天晝長夜短,往日六點以後才會天黑,這會兒四點半,窗外的天就有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勢。
陳夏檸和司機打電話,提前放學,看着學生上了車,她跑去金魚巷買晚飯,回來的路上就開始下小雨點。
剛到宿舍,雨滴愈發變大了,恍然想起教室的窗戶沒關,陳夏檸打着傘出門,去教學樓關窗戶。
“轟隆”一聲,驟雨傾盆而下,陳夏檸将教室的四面窗戶關完,自己也被雨水打濕透。
她從教室出來,狂風咆哮着聲音,像隻洶湧的野獸,一把将她撐起的傘面掀開。
連帶着更為洶湧的是,辦公室後面兩顆樟樹發出斷裂聲響,連根拔起般戳進玻璃窗,各種碎裂的聲音緊随其後。
陳夏檸淋着大雨跑過去,打開辦公室的門。
窗戶底下堆着好幾箱實體書,全部是下學期的新書以及海大捐贈的課外讀物,現在玻璃碎裂,密密麻麻的雨水灌進來,打濕紙箱。
明明她自己也渾身濕透,卻也不想讓這些書淋濕,陳夏檸使出全力抱着一箱實體書到另一個角落,然後接着搬下一箱。
漆黑的台風天,辦公室的燈管一明一滅,線路似乎下一秒就要斷裂。
她四肢都在發抖,被冷水凍得,被重物壓得。
雨水侵襲的速度太快,不止窗戶,還有門口,不到一會兒,地面的積水已經過腳。
陳夏檸正抱着第三箱書,恍然發現自己在做杯水車薪的事。
嗖嗖的夜風淩厲又無情,耳邊傳來更多樹木折斷的動靜。
孤獨,無助,恐慌。
這些情緒全部包裹着她。
恍惚間,她手臂一輕,像是有另一個力量托舉住自己懷中的重擔。
可又有誰會幫她呢。
那些曾以為重要的人都抛棄了她,不會再有人來管她的死活。
她笃定自己出現了幻覺,依舊緊緊抱着紙箱。
“陳夏檸,松手。”
頭頂就這麼毫無征兆地落下一道清冽磁性的嗓音,是耐心的語氣。
陳夏檸眼眶微紅,擡起頭,狼狽得像隻楚楚可憐的小白兔。
男人發絲被雨水打濕,額間的雨水順着冷俊的側臉滑落,禁欲感拉滿。
對視的瞬間,陳夏檸無端又被那雙眼睛吸引,蔚藍,深邃,璀璨。
像是在無邊黑夜中等來了星星。
原來台風暴雨天也有星星。
這顆星星熾熱,光芒四射,就在眼前。
“你怎麼會——”怎麼會在這裡。
不等她話說完,他強勢地奪過她懷中的紙箱,讓她站在一邊,自己紛紛把實體書堆在辦公桌上。
完事後,周祈越幹脆挪動鐵書架堵住窗口,陳夏檸見狀給他加力。
走出辦公室時,他抓起沙發上的一條黑色毯子,将辦公室的門緊鎖,周祈越雙手撐着毯子在身後,瞄了眼旁邊凍得發顫的姑娘,“進來。”
陳夏檸怯生生地靠過去,像是被他包裹在羽翼之下保護着,一路護送她到宿舍裡。
宿舍門一關,狹小的房間就剩倆人。
陳夏檸白色短袖濕淋淋地前胸貼後背,隐約可以看見裡面的内衣輪廓。
周祈越站在門口,沒正眼看她,輕咳了聲:“那個,你早點休息吧,我先——”
“你現在走不了。”陳夏檸的手機彈窗跳出黃色預警,這台風還沒走,外面太危險了。
她随即從衣櫃裡找出一條幹淨的長毛巾給他,“沒用過,你擦擦吧。”
周祈越愣了下,坐在她拎過來的木質椅子上,用毛巾擦着頭發。
陳夏檸将長毛巾裹在自己身上,蹲在地上打開行李箱,舉着校服短袖,偏頭看過來,“你介意穿我的短袖嗎?”
“......”
“我記得好像還有個短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