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一身金甲,臉色冷硬,流露出不容拒絕的态度,要求他們出示身份證明。
霜天曉下意識摸了下腰間的荷包。
這是一個乾坤袋,裡面裝了他的身份證明。當然是印着霜天曉三個字的身份證明,但他現在楚江蓠眼中的名字是:臣年。
他不能洩露自己的身份,便收回手,昂首對士兵搖頭,表示自己沒帶。
士兵立馬拔劍:“城内嚴查一切來自妖域的人,跟我們走一趟。”
楚江蓠想起繼兄在戒指裡給自己放了僞造的身份證明,她立馬掏出來遞給士兵看。
一片半個巴掌大的木牌上,記錄着她是西邊小村落的漁家女。
楚江蓠指着木牌上的流光,認真同士兵解釋道:“我們是良民,真的。這人腦子有病,我帶他來城裡看腦子的。”
士兵看了眼木牌,掏出鑒真鏡驗了下真僞。
木牌是真的。
士兵再看了眼兩人的傷病模樣,不疑有他,收劍回鞘,沖兩人揮了揮手:“走走走,去通天閣補個身份證。”
通天閣是處理修士間各項事務的天界官方組織,門下分閣遍布修仙界。
它本身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淩駕于修仙界衆宗門之上。隻有得到通天閣認證的物品,才能夠被整個修仙界承認。
銅城的通天閣分閣是一棟三層高的巨型建築,建築中人來人往,分外喧鬧。
霜天曉一進門,就直沖後台去補辦自己的身份證明。
楚江蓠被大堂裡的人擠來擠去,隻聽見周圍不停有人咋舌讨論。
“楚大小姐是在無妄海邊失蹤的吧,南邊就是妖域,會不會被妖族擄去了?”
“那可是仙都楚家和無妄海聯姻,這種頂級仙門,給妖怪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搶人吧?”
“聽說大小姐是個絕世美人呢,富貴險中求啊!”
“有沒有大小姐畫像啊?”
聽着周圍人都在讨論自己,她莫名其妙地擡頭,卻見大堂裡立着一張巨型的委托闆。
闆上張貼了一條報酬高昂到讓人瘋狂的委托條目:穎下仙都楚家大小姐失蹤,請知情人士尋找線索。
周邊的修士已經開始扒着大堂的管理,要楚江蓠的畫像了。
一看這混亂情況,楚江蓠立馬重新戴上牛妖面具,低頭往外溜。
楚家的人居然已經開始四處搜索她了,她根本不知往哪兒逃才能安全。
天下之大,竟生出了無處落腳的感覺。
她低頭尋了個窗邊座位,安靜地等霜天曉出來,思考着接下來該去哪裡,難道真的再轉道去長衡山?
窗外太陽懶洋洋地灑落,給她面前的案幾鍍了金。
她前排還坐了幾個人,他們正飲茶等待雇主,閑聊着這次金銀寮招生的規模不小,周圍幾大城池都翹首以盼。
她豎起耳朵偷聽,聽說那金銀寮待遇不錯,考進去就提供食宿。
獨家小院能攜帶伴侶或随侍不說,還有大量的礦石材料提供煉器學習。
楚江蓠眉頭一挑,還有這好事?
她想要利用核心搞點自保的東西出來,最缺乏的就是那些原料了。
現在有個地方能夠提供各種原料不說,還能提供食宿,這豈不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而且她身無靈根,渣爹一定想不到她會躲在某個宗門裡,尤其是她逃婚地點附近的宗門。
隻要藏好自己的臉,她躲進金銀寮就會特别安全。
唯一的麻煩是她沒靈根,過不了金銀寮弟子考核第一關:測靈根。
她眯着眼看向走出人群的霜天曉。
他似乎沒看見她在哪裡,眨着眼,漆黑的眼瞳四下尋人,眼神又落向身旁被擠歪的修士,擡臂扶了一下,避免了對方摔倒的命運。
黑而蜷曲的馬尾從他肩頭垂下,他擡手甩到腦後,目光才穿透黑霧般的發尾,看見了她。
大約是被她臉上漆黑的牛妖面具逗樂了,他偏頭壓了壓笑,才大步向她跑來。
楚江蓠向他揮了揮手,看着碎金光影在他手中木牌上搖曳,木牌正面刻着“臣年”兩字。
她想到,這不是有個靈根和修為都不錯的人做她代練嘛。
好像是說金銀寮會提供獨家小院,能住兩個人?
……
冰冷的月光照徹妖域破碎的竹樓。
長公主身披月光,靜靜看着腳下跪着的白衣隊長。
隊長鼻青臉腫,眼眶帶血,被幾個守衛按壓在她面前。
她緩緩邁向隊長,裙裾如水波般流動,投下紗織的清透陰影。
陰影随夜風蕩起,如一朵暗色的牡丹盛開,牡丹花心立着她一雙足尖。
長公主居高臨下地看着腳下的隊長,淡淡詢問:“能控制你的契約?”
她聲音清透如月夜下的夜露,是清涼的,緩緩滴落,落在山谷裡搖曳的草葉上。草葉顫動着,伏下了腰。
隊長跪伏,雙手撐地,生生磕了個頭。清脆的一聲響,打破了月夜的甯靜。
長公主望向金銀珠簾外的月亮:“去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