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陣法在小竹樓裡都失效了,作為陣修的霜天曉像是被拔去了爪牙的老虎。
他盯着長公主手中那卷書,問:“你嵌了屏蔽法術的陣法?”
長公主笑意盈盈:“我養的面首上百人,修為高的比比皆是,委屈不了你。”
霜天曉臉色愈發難看,猛然間出手,去奪對方手裡的那卷書。
長公主卷起書卷,彈開了他,人迅速飛遠。四周的守衛提刀砍來。
刀光劍影中,他猛地推開楚江蓠,移動腳步,憑空拔出一柄靈劍格擋。
劍身出鞘,發出一聲鳳鳴。
斜靠在塌的長公主側頭,面上微露疑惑,低聲道:“劍?劍陣雙修?”
“當”一聲,刀劍相撞,金屬聲在竹樓回蕩。
刀劍各自分開,蕩出一段冷色流光,霜天曉趁機單手結印。
指尖光芒閃爍,他以掌按地,掌心光芒流進竹樓,低念一聲:“萬法,破!”
這是可以破開一切封閉的陣法,但他指尖閃了又閃,陣法仍然失敗了。
刀劍紛飛,霜天曉旋身踏刃。守衛刃尖一翻,砍上了他的手臂。
手臂再添新傷,鮮血迸出金光,他痛呼一聲,落地翻滾。
他身後追砍來紛紛刀劍,刀劍觸地,留下一道道漆黑裂縫。
裂縫參差的豁口上,霜天曉踢腿蹬開刀鋒,剛要爬起,脖頸後忽然架上了另一柄長刀。
刀刃反壓,将他壓倒在地。
楚江蓠躲在一旁,一看情況不對,她直接撲去掀窗口珠簾,準備破窗而逃。
窗口的金銀珠玉相撞,玲琅聲響中,一隻鋼鐵般的手掐緊了她的脖頸。
一個白衣守衛這才注意到她,直接掐着她,拖回場内。
她緊抓着脖頸上的的手,呼吸困難,不停踢蹬雙腳,竹樓地闆被踩出空蕩的回音。
守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隻覺她看起來不起眼,掙紮的力氣還不小。
為免麻煩,守衛直接掐着她脖子,舉起了她。
楚江蓠被守衛掐着騰空而起,懸空的雙腳再踩不到地闆,努力掙紮卻無處借力,隻能像溺水般無能為力。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極了先前酒樓大堂裡将死的舞姬。
是同樣的命運循環,而她不見得能像舞姬般幸運,會有人救她。
守衛臉色冷硬道:“公主,還有個凡人。”
長公主靠着軟塌,書卷抵額,淡淡道:“扔一邊吧,不必管她。”
守衛掐起楚江蓠,丢在一旁。
楚江蓠的頭磕在香爐旁,疼痛瞬間如煙花般炸開。
幽香盈盈中,她咬唇哼了一聲,忍下骨裂般的疼痛。
一種痛苦的共鳴席卷心頭,她勉強爬起,看着霜天曉被按倒在地,守衛們正在捆綁他的手腳。
在這些修士眼中,她連上桌的權力也沒有,隻能被這樣随地丢下,沒人會管她的手腳需不需要被捆住。
這是歧視,也是好事。
她可以借他們對她的不屑破局。
楚江蓠扶着桌案站起,遠遠望向長公主。
就在剛剛的将死之時,她已經想明白為什麼這棟小竹樓裡用不了陣法,并推測出怎麼解決了。
但長公主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似乎認定她一個凡人在強大的修士面前,翻不出什麼浪花。
楚江蓠閉眼,撫摸着桃木劍,手中金簪刮下了一層層木屑。
大腦高速運轉,腦海核心放縮着,吞入儲物戒指中的礦鹽,孕育出一些銀白色的輕金屬。
她面上也露出對修士不屑一顧的神色。
渾身的疼痛如寒風在骨縫中亂竄,她卻杵着桃木劍,笃定地對長公主道:“你要的不是面首。”
長公主掀開眼簾,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哦?”
楚江蓠:“你要的是強大的修士,以比武招親掩人耳目,招兵買馬。”
長公主不置可否,斜靠了回去,擡了擡手。
守衛猛地按上楚江蓠的肩,試圖迫使她跪下。
楚江蓠低笑一聲,側頭道:“再強的武士,也敵不過縱橫捭阖的軍師。你空有一室藏書,滿腹野心,卻缺了智謀,真替你可惜。”
長公主坐起身,似乎對她有了些興趣,托腮問道:“軍師?你?”
楚江蓠高深莫測道:“公主如今最需要的信息,是妖族内外究竟有多少金丹期以上的高手吧?”
長公主:“有意思,你知道?”
楚江蓠:“你設下比武招親掩人耳目,網羅高手。可惜高手網羅不盡,你對妖王的實力仍舊不夠清楚。”
長公主沒出聲。
楚江蓠睜開眼,目光灼灼:“我知道了,妖族金丹期以上的高手約占百分之三,本城内約有兩百多人。”
長公主臉上淡淡的笑意凝固,正色道:“兩百六十三人。”
楚江蓠微微一笑,運氣不錯,她算的意外得準。她幹脆坐在地上,手中木屑堆在香爐旁。
她掩着木屑,雲淡風輕地看着長公主:“想知道我怎麼算出來的嗎?”
楚江蓠掀開香爐,扇了扇風,空氣中的香氣更濃郁了,帶着淡淡的嗆鼻煙氣。
楚江蓠:“很簡單,看酒樓。記我路過了幾家酒樓,估計每家有多少人吃飯,對比街道人流量,得出全城人口數。”
“更簡單有趣的是,你們酒樓分等級入座,我隻需看樓内的入座情況,與樓下旁觀比武的人數相比取平均,就知道金丹期高手在人口中的比例了。”
“有人口,有比例,得出金丹期高手有多少人,并不難。”
“你們全妖域,給我一點時間取樣本,我一樣可以估算,甚至可以算出十大職業各有多少人口。雖不精确,勝在數量區間不會出錯。”
長公主擱下書卷,問道:“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