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被帶到書房,一看見孟文蔚和孟夫人都在,心下不由得嚴肅幾分,跪坐在蒲團上,磕了個頭,“兒見過阿爺阿娘。”
“這裡你有你我三人,洲兒,不必拘謹。”孟文蔚淺嘗新茶,“你如實告訴我,這雲州城好不好。”
“雲州城雖然破舊,不如長安那麼繁華,但兒很喜歡,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和睦的部下待在一處,比在長安無所事事要好很多。雖然冬日有些冷,褲襪濕了很難受,但是兒不介意!”孟西洲回想起這幾個月在雲州城的所見所聞,語氣都高興了許多。
“你想呆在那兒麼?”
“想!”孟西洲眼睛裡似閃着光亮,“兒真的很喜歡在雲州的日子,兒也想像阿爺一樣,護佑一方,看見百姓紛紛來雲州避難,兒心裡就想,一定要保護他們!”
“像你這樣的将軍不多,你有把握走好接下來的路麼?”
“此心許國,此志不渝。”
孟文蔚握緊桌角,“好一個此志不渝!算了,吾已甚衰矣,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老來得子的孟文蔚兩鬓蒼蒼,早已不複當年氣吞萬裡如虎的豪邁,看向孟西洲踔厲奮發的神情,他似乎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一樣的不慕富貴,心懷志向。旁人看來似傻如狂,可個中滋味,隻有自己知曉。
“洲兒,我會在聖上面前進言請辭,接下來你能不能去,就看你自己了。上巳節,一定要好好表現,讓聖上改變主意。”孟文蔚起身,拍了孟西洲肩膀幾下以示勉勵。
孟夫人眼裡閃着淚花,孟西洲已經長大,他不能一直在自己身邊如檐下燕雀,他應該有自己的路要走。身為母親,也隻能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翌日,長公主帶着随從數人來了裴府。她已經将白碧紋妥善安置在自己府上,并囑咐蕭小玉靜觀其變。蕭小玉絕不能出面,白碧紋本就不知輕重,若蕭小玉血氣上湧,大肆鬧起來,裴雩抵死不認,便會面臨尴尬局面。
所以,隻有長公主能以威權壓服裴家,同時長公主的話也更有分量。
今日長公主穿得素淨,紅花與步搖一并換成了素銀發钗,潔白的衫子隐隐約有仙風道骨。畢竟不是赴宴,她便沒好好打扮。門衛一看是長公主,可不敢怠慢,馬上通報給了裴公。
裴府正廳,長公主看到裴公便行禮,“裴公。”
“長公主千金之軀,向臣行禮實為不妥。公主請。”
裴公穿着大團花紋紫袍,貴氣彰顯,長公主卻也不客氣,坐下後便直言道:“裴公,您如今膝下幾子?”
“臣有六子。”
“長子是誰,幼子是誰?”
裴公被問得一頭霧水,不知道長公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長子裴霆,年二十二,幼子裴雩,年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