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剛過,孟西洲就打點了行李打算去長安。獨孤理不怎麼想去,但看見大哥動身,隻好一直跟在大哥旁邊。裴月明和穆天闊留下來處理庶務,褚司南和孟西洲、慕容策、獨孤理都去了長安。颠簸了一路,一行人終于在二月底到了。
馬車逼仄得很,獨孤理執意要騎着馬透透氣。他和孟西洲并駕齊驅,走馬觀花。二月底的長安漸漸沒了寒意,比漠北暖和多了。獨孤理穿着孟西洲相贈的袍子,頭發依舊是漫不經心地紮着。“西洲,我們來了住哪兒?”
“這個嘛。”孟西洲道,“聽說陛下給你們收拾好了寓所,等下宮人就帶你們去了。不管怎麼說,先去我家!”
等等……孟府?孟文蔚也在?!獨孤理一下子慌了神,這難道不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許是猜到獨孤理在想什麼,孟西洲接着說道,“理理你不必在意,我阿爺已經好很多了,我在北境的時候收到過家書,幸賴神醫相救,他已經好多了。”
街上熙熙攘攘,店鋪林立,獨孤理一眼就看見了菓子鋪。長安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起先隻知道漢人不似胡人那般遷徙,他們安土重遷,建了一座又一座高樓,他們還聰明,懂得經營。漠北很多器物都不比大周的精緻,更不必說冶鐵鑄劍,褚司南那把斬鲸,他可是眼饞了好久呢。
吆喝聲不絕于耳,攤子也都擠作一團,獨孤理皺眉,“大周的路好擠。”
“因為這不是一個人的大周,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周。”孟西洲勒住馬頭,“理理,你是不是想吃這個?”說罷指了指街邊的饆饠攤子。
“甜的嗎?”獨孤理眼睛閃着亮光,也勒住了馬籠頭。
“有甜的,我看看啊,有糖心的還有果心的,你喜歡哪種?”
“我都要。”獨孤理夾了下馬肚子,跟上漸行漸遠的馬車,徒留孟西洲一人在攤子前呆滞。孟西洲歎了口氣,“老丈,甜味的一樣來一個吧。”
獨孤理和慕容策先是去了驿館,把帶來的行李放好,便跟着孟西洲随即到了孟府。遠遠看去,孟府今日很是喜氣。獨孤理穿過重重人群,奴仆下人無不吃驚地看着他,他們從沒見過這般耀眼的金發。倒是有個見過世面的阿婆,打趣道:“瞧你們那樣子,先帝還納過一個黃毛的妃子,大周還有不少胡人,跟沒見過似的。”
“黃毛的見過不少,這麼可憐俊俏的還是頭回見!”仆人們紛紛笑了起來,獨孤理的臉紅透了,見狀又有人笑道,“天啊,你看看他臉紅得像桃花似的!”
獨孤理聽罷步伐變快,不敢再妄自走動,死死跟在慕容策身邊,“大周……大周的女兒還真是生龍活虎。”
慕容策嗤笑,“大周的女兒和漠北的女兒有什麼不一樣麼?”
“大哥總跟我說大周禮教約束,可我看着,也不過如此嘛!”
“烈雲郡主馬背殺伐,太皇太後女子之身定乾坤,還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人。前朝滅亡後民生凋敝,大周便不再過多限制女子。她們敢愛敢恨,又能主理家事,與漠北女子沒什麼分别。”
獨孤理垂下了頭,“你是不是想起溦姐姐了。”
“她麼……”慕容策表現得尤為釋然,“各自歡喜吧,她有自己的事要做,而我也有自己的道要走。一會兒見到孟老将軍,不要害怕,他不會記恨你的。”
孟西洲筆直地站在前面,擋住了獨孤理的視線。他隻能遠遠看着孟文蔚迎接賓客,和藹慈祥,不見戰場上的狠厲與殺伐決斷,更多的像一個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