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绡看着白幽姬的表情,突然伸出手。
白幽姬覺得自己頭上多了個沉甸甸的東西,她伸手去摸,就聽見楚紅绡道,“這是瀾息草編織的花環,三界之中隻有禦獸宗有,可以靜心凝氣。你帶着罷。”
白幽姬确實感到一陣清新的靈力自發間落下,她放下手。
“玉衡宮好玩嗎?”楚紅绡一打響指,靈鸢“蹭”地湊過來,俯首帖耳伏在白幽姬腳下。
“不好玩。”白幽姬垂下眼眸,忽而覺得有些孤獨。她想起合歡宗,又想起自己兩個活潑可愛的徒兒。她們雖然在修行不上心,也經常闖下些無傷大雅的小禍等着自己善後,但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不似這裡,正常人來了都要被氣出心絞痛。
楚紅绡打了個冷戰,“這鬼地方真冷啊。我們去雲翳鎮逛逛?我知道一個百年酒家,釀出的青梅酒三界有名。”
白幽姬沉吟一瞬,摸了摸靈鸢頭上幾根五彩羽毛,道,“也好。”
……
就算沒有燈月集市,雲翳鎮也熱鬧得很。二人走在街上,一路向着酒樓行去。
“聽聞玉衡宮主自半年前去了西岐之後就再未現身,”楚紅绡扇子一展,輕笑道,“你獨自待在宮裡難免無聊罷。”
她語氣輕柔,似是随口一問,眼波卻微微一轉,瞥向白幽姬,似笑非笑地補了一句,“她此刻身在何處,狀态如何……或者宮主曾告訴過你什麼?”
白幽姬偏頭看她,“你想知道?”
楚紅绡笑着收回目光,“天下無人不想知道。”
白幽姬若有所思的點頭,“實不相瞞,我也想知道。”
“你都不知道,那看來不會有人知道了。”兩個人像說了段繞口令。楚紅绡腳步一停,岔開話題,“到了。”
說着,她貼心地為白幽姬挽起簾子。一入酒樓,甘甜溫潤的果香夾雜着醇厚的酒香就撲面而來。
酒樓裡吵吵嚷嚷,三三兩兩的客人圍坐在雕花木桌前,推杯換盞,交談聲此起彼伏。
楚紅绡引着白幽姬上樓,剛走上幾步台階,身後突然多出個急切又高大的身影。
對方身着樸素,頭發剃得較短。一襲簡單的半袖袍,露出胳膊上繁複的金色紋身,也正巧露出大臂上一截小山似飽滿的肱二頭肌。
樓梯狹窄,白幽姬察覺到對方想越過她們先上樓的意圖,正待側身禮讓。聽得對方聲音低沉,先涼涼開口道,“讓讓。”
白幽姬聞言挑了眉,反而不動了。她向來有些反骨,隻喜歡有禮貌的人。
還沒來得及開口,楚紅绡先在一旁不緊不慢地折了手中的扇子,“道友何必如此着急,酒又不會長腿飛了。”
“酒是不會,人就不一定了。”對面腳步微滞,似是愣了一瞬,眉頭随即一擰,目光冷淡地掃過二人,
話音未落,樓上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喧鬧聲,亂中一聲高亢的“捉奸啦!”格外突兀。
“肱二頭肌”聞言嘴唇一抿,撥開二人就搶上樓去,快得像一支殘箭。
望着那陌生女子的背影,白幽姬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還有熱鬧看。”
“愛看熱鬧?”楚紅绡站在她身邊,搖起扇子。
“誰不愛看熱鬧?”
二人慢慢悠悠晃上樓梯,見不遠處的廂房門口站着圍了一大圈吃瓜群衆,正探頭探腦往屋裡看。
“肱二頭肌”此時已經擠進了屋内,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白幽姬随大流湊上前去,依稀幾句八卦之語溜進耳朵:
“造孽啊,這女子出軌可是慣犯了,這回可算被捉奸在床了。”
“早說嘛,合歡宗的人都這個德行,當年被禁是應該的。”
白幽姬越聽眉頭擰得越緊,“到底誰在敗壞我合歡宗名聲?”她心道。
這麼想着,手上也忍不住扒開人群,要一探究竟。
好不容易擠在前排,白幽姬才看清廂房裡的狀況。
有人哭得肝腸寸斷,有人撲通一聲跪下磕頭求饒,桌椅翻倒,茶壺滾落,碎瓷片撒了一地。
而“肱二頭肌”背對人群拎起第三者,像拎起一個小雞仔。
一旁的女子撕心裂肺,“當初都是說好的……你現在又來鬧什麼!你打了她可就不能打我了哦!我有什麼錯?我隻是想給天下缺愛的女孩一個家罷了。”
“肱二頭肌”聞言臉色一沉,手上猛地一緊,被拎住的那人吓得腿一抖,聲音都變了調:“道友,有話好說!”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眼看是要打起來。
白幽姬打眼一看,跪坐在地下,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那個,不是自己的大徒兒是誰?
四目相對,二人都顯得有些尴尬。
辛夷也認出了白幽姬,她睜大了水靈靈的眼睛,眼淚還沒來得及收回去,表情就僵在臉上。
“師……”辛夷下意識就要開口喊人,才出口就意識到這個場合不适合叙師徒舊情,硬生生忍住了。
“肱二頭肌”聞聲轉過身,直直盯住白幽姬,“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