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徐行儉淡定地收拾行李,拿起劍神采奕奕地對金黎思道:“負我三尺劍,替天殺不平。我不願在京城繼續庸庸碌碌地待下去了,我要遊曆四境。”
剛瞌睡就有送枕頭來了,金黎思自是一百個贊同,“好,我與你一同去。”
得知徐行儉要走,宅子裡四人險些沒全死過去,個個痛哭流涕,臉上是一千個不舍,心裡是一萬個悲涼。
回府無望了!
“世子,咳咳,嗚嗚,你可要早點回來!”文嬷嬷掏出帕子一邊咳着一邊抹淚。
徐行儉扶住從小帶他長大的嬷嬷,柔聲道:“好,你也要保重身體,小芽兒。”
被叫到名字的小芽兒扁扁嘴,泫然欲泣,“嗳,世子…”
“你也要好好照看你娘,對了李管家,每月小芽兒治傷腿的藥不能脫,照舊從我私賬上扣即可…”
徐行儉将府裡四人張羅了個遍,這才放下心來。
“保重,我走了。”
小厮揮手,“你也要保重啊,世子。”
金黎思見他們粘牙的模樣,神情淡漠抱胸一言不發。
糾纏好一會,終于得以脫身。
一聲清亮的口哨聲傳來。
徐行儉回過頭瞧見金黎思,有些羞赧地輕咳一聲。
金黎思将刀斜插進馬鞍袋中,翻身利落上馬,“走吧,世子,再拉扯會,太陽都下山了。”
此番出京無目的地,走到哪裡算哪裡。
二人策馬之際,金黎思餘光一掃,輕嗤一聲。果不其然,身後就多了好一些尾巴。
人如其名又走的匆忙,徐行儉隻帶了幾件衣裳和令牌,其餘什麼都未帶上,比如幹糧。
因此…
“呸,呸,嘔…”金黎思作嘔,吐出帶着一股濃厚腥味的魚肉,連滾帶爬地趴在河邊洗嘴。
徐行儉鼓着腮幫子憋笑,終是忍不住放聲大笑。
好一會才止住笑,扒了塊魚肉放嘴裡,嘟囔道:“有這麼難吃嗎?”
于是…
河邊兩個人趴在河邊,洗嘴。
“哈哈哈哈…”
金黎思忍不住撈起把水潑他臉上,“不會做你逞什麼強!這魚都死不瞑目了。”
徐行儉連忙擡起手遮擋,又梗着脖子反駁道:“非也非也,黎姑娘你吃過死來瞑目的魚嗎,既然沒有,好吃與否便與魚眼睛無關。”
被這一詭辯,金黎思簡直要氣笑了。
她叉着腰,擡頭望天歎息一聲,如今也是氣飽了,懶得與他争辯,自己抽刀下河叉了條魚上來。
徐行儉驚訝地看她麻利地刮鱗改花刀,破腹去膽,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哦對了,還未問過黎姑娘身世,不知姑娘為何對此事如此娴熟?”徐行儉起初以為她是哪個武學世家子弟,但數日相處下來,她行止質樸,不似高門大戶之女。
金黎思起身将魚叉好放在架子上,拍拍手,眉峰微擡,“無他,手熟爾。”
徐行儉一時語塞,眨着眼,呵呵尴尬地笑了聲。
“我是孤兒,并無什麼家世,獨行俠一個。”金黎思坐下支着下巴轉木棍,偏頭對他笑道:“我可不僅會烤魚,烤兔子,烤蛇,餓極了,我還會烤人肉。”
徐行儉恍然大悟,“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難怪姑娘心智堅定異于常人,風姿卓越,實令在下佩服。”
聽此,金黎思手上動作一頓,哼笑道:“你倒真會哄人。”
“不,”徐行儉緊張地搖頭,定定對住她的眼睛,“所言非虛,發自肺腑。”
金黎思浮在皮面上的笑意散去。
二人相對無言,徐行儉誤以為冒犯她了,剛想起身道歉。
倏然一“滋滋”發響的熟魚,不由分說地豎在他面前。
他緩緩擡起頭,疑惑至極地望着金黎思。
“給,賞給你嘴甜的。”金黎思把木棍塞進他手裡,抗上大刀,撸起褲腳,“今天本姑娘高興,你想吃多少魚我就給你抓幾條。”
徐行儉拿着魚串,呆愣在原地。
随後數條魚被金黎一股腦地丢上來,在徐行儉面前劇烈彈跳,試圖喚醒兩人的良知,對抗命運的不公。
終于喚醒徐行儉的良知,他無奈地撿起岸上的魚丢回河裡,喊道:“黎姑娘不用了,快上來吧,這河裡的魚要被你抓盡了。”
金黎思抓得正歡,直起身側臉手放耳後,“什麼啊?要把魚抓盡?”
大笑甩起一潑水,濺起數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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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帶着怒氣的擲杯聲響起,茶水四濺,堂下衆人噤若寒蟬。
“還未抓盡,他便出京了?”趙明儀愠怒斥喝。
“是。”一暗衛低眉順眼回道。
趙明儀面色陰沉,“廢物,要你們有何用,連個人都看不住。”
暗衛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閃身離去,自行領罰。
趙明儀頹然倒在椅子上,捏着眉心底思,“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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