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是世事多磨人心,十有八九不如意啊。
回到醫館,趙玄音和陶元忙忙碌碌地為受傷的幾人處理傷口。
趙玄音急匆匆地出來碰到滿身髒兮兮的金黎思,指着後山說道:“黎思,後面有一暖池,你可以去洗洗,這一身太髒了。”說完便又急匆匆地離開。
金黎思拉着衣服的下擺,聽話地順趙玄音指的地方走去。
穿過一小片林子,一股暖氣撲面而來,她好奇地趴在岸邊,用手摸了摸池子中的水,果然是暖池。
在氤氲缭繞的水汽中,她褪了衣服鑽進池裡,暖流頓時包裹全身,她靠在池壁放松地曬着太陽喟歎一聲。
不消片刻,她惬意地動作一頓,壞了,忘記拿新衣裳來了。
【311能否給我取一件衣服出來?】
【宿主你要的,是這件鲛魚白紗,還是這件天女衣,還是這件普普通通的衣服?】
【……】,金黎思有的時候很有掐死身邊這個小藍球的沖動,【給我那件普普,通通的衣服就行了,謝謝。】
【好吧,給。】
池邊多了一件鵝黃色的衣裳,她皺着眉問道,【能不能給我換件顔色的衣裳,這個顔色我不喜歡。】
這輪到311疑惑,它反複确認,【咦?不對啊,系統鎖定的衣服是要求符合你的喜好的啊,出問題了嗎。】
此話一出,金黎思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怅然地看向波光粼粼的池面,被倒映地陽光刺中眼睛。
無數記憶從腦海閃現而出,卻沒有什麼眷戀呼嘯而過,她已經分不清那些回憶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快樂還是痛苦。
【那或許是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給我換一個吧。】
311從善如流給她換了件素色的衣服,奇怪地自己嘀嘀咕咕。
她閉着眼躺在溫暖地池中差點忘卻時間的流逝,等反過神來時,手都泡發皺了,她慌忙起身。
洗去一身髒污,她穿好衣服,一身輕松地回到院中。
一群陌生沒見過的捕快紮堆在院子裡,不知在七嘴八舌地讨論些什麼。
她靠在一柱子後頭,好奇地湊近一聽。
“張老弟啊,我們勸你别太賣力,學學我們,裡面那位可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有些事能避開就避開,别到時候把一條命都送進去,不值當的。”
中間被勸說的那人正是之前開門的少年,他低頭坐着用樹枝劃着地。
“是啊,天冬啊,你家情況我們都知道,你娘重病需要錢,可你幹得再多,上頭啊也不會多給錢給你。大家都是一樣拿些死錢養家的人,别那麼拼命,把命弄沒了誰來照顧你娘。”
“天冬,你若是實在急,我們借些錢與你,你好抓點藥,且去治治你娘的病吧,别跟着他了。”
張天冬垂眉耷眼,他向來崇拜林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幹活。況且林呈和嫂子對他也是極好,看到他受傷怎麼能不為他擋上一二。
聽完旁邊人的話,讓他陷入沉思,要讓他不跟着林呈幹,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金黎思輕嗤一聲,世人多奸詐,口上一堆為你好替你想,恐怕是汲汲營營生怕他搶了他們的活,擋了生财路吧。
勸說的人狡邪,那張天冬行事猶猶豫豫,躊躇不決,也不是什麼值得她多看的人。
她起身欲走,忽然張天冬站起來,向旁邊的捕快們鞠一躬:“多謝各位哥哥們的提點,但林大哥看着要醒了,我先去照看他了,若是無事請哥哥們先行回去吧。”
說罷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一旁的幾人頓時面色不快,個個白眼要翻上天。
“啐,你這娃真是不識好人心,非要和縣姥爺對着幹。”
“走吧走吧,人都不樂意我們待這,還以為我們多想來這晦氣的地兒。”
金黎思動作一滞,神情晦暗不明,走出來不輕不重地問:“說哪兒是晦氣的地?”
那幾人見她是個姑娘,也就肆無忌憚地開口嘲諷:“說的就是這,誰沒病不會來這,不是晦氣地是什麼?”
金黎思手下未來得及動,那出聲的人就抱着手臂大叫痛呼:“哎呦,哎呦,打人了,打人了,大夫打人了!”
出手的人不耐煩道:“聒噪,打擾病人休息。你手脫臼了,進門左轉,一兩銀子,小陶收錢。”
見來人,金黎思坐下看他們搭台唱戲。
趙玄音向來就不是什麼好性子,頂多對徐行儉和金黎思好聲好氣,其他人要在她這讨到好臉色難如登天。
那人氣急攻心,不可置信地指着她的鼻子怒罵:“你,你,不僅打人還強買強賣上了,我要報官抓你!你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是誰!”
趙玄音神情淡漠,揚着下巴微點幾下:“去吧,告訴你們的縣姥爺,平陽公主在此。”
攙扶叫嚣着的人的捕快們心下一駭,天下誰人不知平陽公主的名号。
天德十三年先帝攜領一衆妃嫔皇子巡訪民間,會平陽城大疫,先帝震怒,舉國之力治理大疫,其中年僅十三的大公主研究出能醫治疫病的藥方,遂救萬民于水火。
先帝大悅賜封其為平陽公主,一時這平陽公主的故事傳遍大街小巷,孩童都傳唱着她的德行。
院中的人跪倒一片,幾人戰戰兢兢地喊道:“草民拜見平陽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趙玄音微颔素手一翻,“平身吧。”她指頭挨個點過他們,沉着臉予以警告:“若是再讓本公主聽到這些話,仔細你們的腦袋。”
他們那還敢再說什麼,又磕了幾個響頭,哭喊着求饒說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金黎思啜飲口茶,果不然,看足了戲。擡身份這事,趙玄音簡直稱得上無往不利。
趙玄音不勝其煩,她又問:“你,可還需要醫治?”
傷着的人敢怒不敢言,驚恐地龇牙咧嘴道:“不了,不了,草民自己會治,自己會治。”說着還硬掰自己的胳膊,疼得要打滾。
趙玄音眼神點了眼陶元,接到信号的陶元眼睛一亮,得令跑到他旁邊按上他的胳膊,麻利地手下一使勁,那人痛地大叫一聲。
“好了,不用謝,這邊和我過來取藥,交一兩銀子。”陶元熱情地拉着面如死灰的人去了前堂。
剩下的人在得到趙玄音放行的旨意後,皆頭也不回争先恐後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