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朝注重這些節日,燈會常常都是三日起步,哪怕這麼多年了,這些個傳統也沒被取舍,反而有越來越隆重繁瑣的趨勢。
看着皇城上方的明燈,楚秋池突然想到了件事,偏頭靠近鐘未期低聲問“你說……左漓他們能收到這些燈嗎”
“應該能吧,怎麼了?”
想讓他們在自己死後,幫自己給你帶話。楚秋池想。
但是他不可能說出來,最後也隻是靠在鐘未期肩上笑了下“沒事,覺得他們挺有意思的,在想以後有沒有機會再遇見”
鐘未期沒說話,而是把手邊的一壺酒遞給了楚秋池“我們幾個這麼有緣,說不定哪天就見到了”
白瓷煉成的玉壺放在楚秋池眼前,他伸手接過,仰頭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順着咽喉進入體内,或許是因為喝得太猛,他的眉頭不自覺蹙起。
鐘未期看見後也皺起眉搶走了楚秋池手裡的酒壺“慢點喝,這酒烈得很”
懷裡的人動了動身子,拽住他拿酒的手扯過去,就着他的手喝了口酒,還炫耀似的朝鐘未期笑,像是在說你把酒搶走我也有辦法喝到。
鐘未期被他這幅無賴的模樣弄得好笑。
他看了眼身邊的空酒壺,猜到楚秋池大概是醉了。
楚秋池酒量算不得多好,他也不貪杯,所以很少會醉,但今天是個例外。
鐘未期能看出來,楚秋池今晚壓根沒控制自己喝酒的量,這不像楚秋池嚴于律己的作風。
他有心事。
看着懷裡眼神迷離的楚秋池,鐘未期在心裡歎了口氣想,你到底在瞞着我做什麼呢。
可不可以告訴我,可不可以依賴我。不要将我放在後方,讓我跟你一起面對。
“我先帶殿下回府,他有點醉了”段戲生被範如晔纏着,匆匆留下一句就帶着人離開。
宋青壁和雲山在那劃拳拼酒,俨然忘了今天的目的是喝酒賞燈,而不是比誰酒量差。
江泱看出楚秋池神志不清,善解人意的一手一個把他們拎着跳下屋頂,朝院門走去打算回将軍府。
人都走掉後,鐘未期看着楚秋池手不安分的亂動,一會兒捏捏自己手指,一會兒戳戳自己大腿,但除了這點小動作外,也沒耍什麼酒瘋。
這還是鐘未期第一次看見楚秋池喝醉的模樣,一時覺得新奇,就這麼縱容他到處亂動。楚秋池的發絲帶着茉莉花香,是被屋子裡的茉莉花沾上的味道,混着他自己身上的味道,格外好聞。
鐘未期貪婪地嗅着,被隐瞞導緻的失落也消解了不少。
沒過一會兒,他看着楚秋池放下自己的手指,搖搖晃晃打算站起來,怕他一個不穩從屋頂摔下去,鐘未期趕忙攬着楚秋池的腰下了屋頂。
落地後楚秋池也沒安分,而是走進屋子翻箱倒櫃找什麼東西,最後從一個暗格裡翻出了個布袋,在拿起布袋時,蹙起的眉心終于舒展開。
像是個得到糖了的小孩子。
鐘未期好笑的上前扶住楚秋池,捏了捏他的耳垂“秋池哥哥,裡面是什麼?”
楚秋池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花了點時間理解鐘未期的話回答道“花種”
“什麼花種”
“垂絲茉莉”
“找出來做什麼”
“種”
兩人像是在做什麼問答遊戲,鐘未期問一個,楚秋池便答一個,絕不多說。
大概是嫌棄鐘未期話多影響了自己做事的速度,楚秋池又擡腳出門,頗有股把鐘未期扔在後面的意思在。
他晃着身子走到木芙蓉樹旁邊,又把滄難拔出來對着一塊土向下挖,專心到如臨大敵的樣子不像是在挖土,倒像是在找什麼至關重要的線索。
鐘未期蹲在一旁,也不阻止,陪着他挖出一個小坑。
楚秋池看着那個坑,滿意的笑笑,動作遲緩的将妥善放在懷裡的布袋拿出來,把裡面的花種一股腦全倒在了坑裡面。
動作簡單粗暴,這麼種,絕對不可能長出花來。
鐘未期看了眼,默默用手握成拳抵在嘴邊遮住了藏不住的笑意。
喝醉的秋池哥哥,可太有意思了。
他清了清嗓子,偏頭看着楚秋池詢問“怎麼突然要種花”
楚秋池那雙蒙着水霧的眼睛眨了眨,慢吞吞地說“答應過的,鐘未期回來,給他看不一樣的茉莉。垂絲茉莉很好看,想讓他看,開花之後,送給他”
因為喝醉的緣故,楚秋池說話很慢,蹦出幾個字後又要停頓一會兒才接着說後面的話。
他說話時樣子看起來有點迷茫,像是在思考為什麼他種的花沒有開。鐘未期被那段話弄得心軟,看見楚秋池這樣子後,沒忍住将人抱住。
“看見了,秋池哥哥,我看見了”
鐘未期耐心的哄着,嘶啞着說“秋池哥哥的眼光很好,我很喜歡”
聽到心上人好的反饋,楚秋池笑彎了眉眼,說話都帶着絲雀躍“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你一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