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門口兩位女性族人還各自捧着一套看着就繁複的黑色羽織袴。
預感不妙的夏油傑竟然不由自主地後撤半步,原本的笑容顯得有點僵硬。
果不其然,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家主夫人,請挑選您喜歡的婚服。”
兩位捧着婚服的族人異口同聲。
夏油傑退回屋内,懷疑是自己開門的方式不對。深吸一口氣後,再次開門。
“家主夫人,請挑選您喜歡的婚服。”
啊哈,這個世界瘋了吧。
夏油傑對面前的族人們視若無睹,自顧自地輕合上房門,邊擦着頭發邊繞過這兩排陣勢誇張的五條族人,迅速拐進了拱門之後的另一個院子。
這些五條族人都是二級以上的咒術師,十分訓練有素地跟在夏油傑身後,時不時喊上一聲“家主夫人”,讓夏油傑疾走的速度越來越快。
在一個拐角之後跳上假山,又跳到另一個院子裡的夏油傑蹲在一棵樹上吐魂。
五條家這些人,是真的瘋了吧。
拍拍臉把魂按回去,夏油傑跑路的想法頓時如雨後春筍,不斷往外冒。
但是這麼不告而别悟會生氣吧?
夏油傑内心開始艱難地拉鋸。直接跑,還是和悟告别再跑?
“家主夫人,請您先試試婚服啊!”
完了,又追上來了。
夏油傑當機立斷,坐上蝠鲼咒靈飛上半空,五條家的結界檢測到咒靈入侵,警報聲再次拉響。
夏油傑決定,飛到五條悟所在的院子上空就當做告别了。
結果才剛看見院門,一道雪白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撲過來,緊緊纏在夏油傑的身上。與冷白色彩截然相反的灼熱體溫隔着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暖得驚人。再然後夏油傑才嗅到對方身上與自己相同的沐浴露香味,籠罩過來時兩人好似氣息交融。
“傑,你要不告而别嗎?”
五條悟的嗓音低沉,聽起來格外低落。
夏油傑腦袋宕機了一瞬,心裡一下子酸軟了,完全被愧疚填滿。他想去看五條悟的表情,但對方沉默着從身後摟住自己,腦袋抵住夏油傑的肩膀,無聲地拒絕了。
夏油傑又自責又心疼,讓蝠鲼咒靈停在他們本來住的小院,就收回了咒靈,用行動證明他不跑路了。
“……悟,對不起。”
能說會道巧言善辯的教祖大人此刻竟除了道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盯着五條悟雪白的浴袍衣角呐呐無言。
因為他是真的想要逃走,拒絕與五條悟的關系更進一步。因為他是真的虧欠五條悟,從很多年前開始就是一個言而無信的騙子。
“傑,我說過我會追上你。但你在離開前,可以告訴我嗎?”
夏油傑心中大震,有些觀念似乎正在崩塌。
這是悟第二次說要追上他了。難道在悟的心裡,一直是他被我抛下了嗎?難道,真的是我抛下了悟嗎?
夏油傑瞳孔震顫飄忽,難以接受這個猜測。
在夏油傑心亂如麻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肩膀的布料被浸濕了。
悟,哭了?
夏油傑腦中的弦立刻斷了。他慌張無措地握住五條悟的手,側臉去蹭五條悟的腦袋,結結巴巴地保證:“告訴,我去哪都告訴悟,我不走了,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
“真的?”
五條悟立馬擡頭,頂着紅彤彤的眼眶逼近夏油傑,看得夏油傑心中的濃濃的愧疚又湧上來,急得連連點頭。
我真該死啊!夏油傑的眼眶也不知不覺紅了。
五條悟瞳孔驟縮,原本驚喜的笑容不知為何看着萎靡了一點。對五條悟了如指掌的夏油傑察覺到了這點變化,心裡閃過一點不對勁。
不過很快五條悟就拉着夏油傑走進屋裡,把人安排在懶人沙發裡,又找出一張毛巾幫夏油傑擦頭發。
“傑頭發都不擦幹就想跑,這麼迫不及待離開我嗎?”
面對五條悟輕飄飄的一句話,夏油傑立馬又陷入自我譴責,完全忽視剛才那點不對勁了。
在夏油傑看不見的身後,五條悟趁機把袖子裡的一塊手帕投籃一樣丢進垃圾桶,然後以三分得意、三分心虛、四分心疼的扇形圖表情溫柔地為夏油傑擦頭發。
嘛,這不能怪他,壞狐狸不想跑就不會上當呀。
很快,五條家族人沉默地為他們的家主和家主夫人送上早午餐,又沉默地退下。這一次倒是沒誰提婚服和家主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