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郊外的某處山坡,“砰砰”的巨大震動下沙塵泥土漫天飛揚,形了成隔絕視線的屏障,也向外人昭示此處的危險。
将這裡改天換地的正是換地方過招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誰都沒有使用術式,隻依靠純粹的肉搏,痛痛快快地将拳頭向對方砸過去,将腳向對方踹過去,隻攻不防。在這種爆裂的發洩式互毆下,很快,他們就都鼻青臉腫渾身挂彩了。
精疲力盡的兩人并肩躺倒在因他們的戰鬥而斑秃的草坪上,扭頭對視,看着對方青紫腫脹的臉,一齊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又一起因為大笑而被牽動的傷口表情扭曲,笑聲停滞瞬間,又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有多久沒有這樣痛痛快快地打一架,然後一起開心地笑出來了呢?
夏油傑看向已經徹底暗下去的夜幕,看着那點點星光和半隐在雲端的彎月,笑聲漸漸低下來,凝聚成更加溫柔濃郁的淺笑,染上嘴角和眼睫。
“悟,我一直覺得能在高專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五條悟直勾勾地盯着夏油傑,輕柔地笑起來:“我也是。老子這輩子做得最棒的決定,就是離開五條家去高專上學。但是——”
五條悟伸手把夏油傑的臉掰回來和他對視,笑容擴大:“傑你這家夥,居然會說這麼好聽的話嗎?”
夏油傑直面五條悟那張肆意的笑臉,被調侃了也無法反駁,無奈地笑着。對視良久,夏油傑鬼使神差地也伸手摸住五條悟的臉。
他們兩個就這樣在躺在星空下,互相撫摸着對方的臉,肩碰肩,額貼額。星子閃爍的微光下四周晦暗,但兩個人的眼睛卻都亮得驚人。
多漂亮的眼睛啊。夏油傑想。
在這種難言的氛圍下,夏油傑未經思考,就本能般湊近那雙獨一無二的蒼天之瞳,愛憐地落下一個輕吻。
“悟這些年很辛苦吧。”
五條悟感受着眼皮上一逝而過的溫熱,眨了眨眼。那點溫熱好像一瞬間流向心尖,讓心跳錯拍,然後流入四肢百骸,帶來靜電般的細微刺激和暖洋洋的熱意。他的瞳孔興奮地收縮,呈現出一點獸類的野性,盯準了近在咫尺的目标。
五條悟湊過去,和夏油傑鼻梁相抵,呼吸交錯,蒼藍望進燦金。
“傑,你這樣親我,是摯友應該做的事嗎?”
夏油傑笑容不變,掐了掐五條悟不比當年豐滿的臉頰肉:“怎麼,十年過去,悟醬已經不讓親了嗎?”
五條悟的鼻子蹭了蹭夏油傑的,聲音甜膩起來:“十年前仗着老子年少無知,某隻色狐狸可暗戳戳占了老子不少便宜哦。現在老子要來讨債了——”
說罷,五條悟向前吻了上去。
結果吻上了幹燥溫熱的掌心。
兩人的唇間隔着夏油傑緊急收回的手掌。夏油傑瞳孔震顫,捂住五條悟嘴的手略微用力,在五條悟的臉上留下凹陷的指痕。而五條悟則圓眼微眯,眼睛好像更亮了。
五條悟伸出舌尖舔了舔。夏油傑觸電一樣收手,起身,拿袈裟袖子捂臉,露出的耳尖紅得似要滴血。
五條悟得意洋洋地坐起來,把頭靠在夏油傑的肩膀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就這樣他還不依不饒,對着夏油傑的耳朵慢慢吐氣低語:“傑怎麼不讓老子親呢?十年過去,傑醬已經不讓摯友親了嗎?”
夏油傑額角青筋暴起,在心裡呐喊:“這臭小子十年前也沒親過我啊,這突然湊過來,還一下子沖嘴來。”
被五條悟這麼一嘚瑟,一種不服氣的攀比之心一下子湧上心頭。夏油傑猛地扭身,雙手捧住五條悟的臉,深情款款地低聲呼喚:“悟——”
五條悟一下子懵住了,看着夏油傑一點一點湊近,看着夏油傑含笑的眼睛和微張的紅唇,熱氣後知後覺地沖上頭腦,彌漫在臉上。五條悟微微仰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夏油傑注視着面前眼簾微阖、乖巧順從,不自覺做出邀請姿态的五條悟,心軟得厲害。誰能抵擋這樣的誘惑呢?
“嘭——”
五條悟被一個頭槌撞得眼冒金星,愣愣地睜開眼看着面前笑得前仰後合的夏油傑,仿佛短暫地被無量空處硬控,無法思考和動作了。
心硬如鐵的教祖大人給出了答案:他能抵擋這樣的誘惑。
五條悟委屈。五條悟氣絕。五條悟“哇”地一聲暴起,發出“今天老子不親死傑就不姓五條”的暴言,把夏油傑追得哈哈大笑、上蹿下跳。
*
最後兩人仰頭躺在變得更秃了的草坪上,徹底宣告停戰。
那些經年的歲月帶來的種種情緒,好似暫時被發洩幹淨,他們又回到了高專時期,從未分離。
兩人仰面朝天,此時月亮褪去輕紗般的輕雲,挂在夜幕正中。夏油傑淺笑着率先提出猜測:“悟之前已經見過小覺了嗎?今天的相遇也不是偶然吧。”
五條悟将手臂墊在腦後,看了一會月亮就重新把目光移到夏油傑臉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後才回答。
“是哦。那個莫名其妙的小鬼頭問我唇膏是哪個牌子,我說讓他的監護人來問。小屁孩就是不懂得欣賞大人的天生麗質啦。而今天——”五條悟嗤笑一聲,“呵,這難道不是某個教祖大人先通過窗給棘安排了這個任務嗎?笃定我會讓憂太一起去吧,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