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夏油覺還是沒有要到唇膏品牌。某個繃帶眼怪人在他腦袋上敲了下,就站起來擺手離開了。
夏油覺也是這時才發現這個繃帶眼居然這麼高,站起來的瞬間像是聳立的東京塔,讓還是個小豆丁的夏油覺很想開着魚鷹給炸了。
“這種私密的問題,讓你監護人來問我哦。”
夏油覺:……
也不知道一個唇膏牌子哪裡私密了。這家夥果然認識爸爸吧,怪劉海狐狸應該就是在說爸爸吧!
夏油覺很快明悟白發繃帶眼和夏油傑之間可能有什麼關系。但是具體要不要告訴夏油傑自己遇到了這個怪人,他卻還沒想好。夏油覺有某種直覺,直接問的話從夏油傑那裡得不到有效信息。
于是,夏油覺決定先去問菜菜子和美美子。
*
“白頭發的繃帶眼怪人?”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一下子明白了這個特征指代着誰,表情微變。
夏油大人之前和她們說過,五條悟是他曾經的好朋友,隻是他們吵了一架,就分開了,之後從未見過面。雖然夏油大人從來沒有詳細說過,但他們每個家人都知道五條悟對夏油大人很重要。
但是要怎麼和這麼小的小夏油大人提這個人呢?
“他是五條悟,咒術師裡最強的那個家夥,出生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的五條家,現在是東京咒術高專的老師。”菜菜子頓了頓,“曾經是夏油大人的好朋友。”
“Satoru?”夏油覺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
在他還沉睡在夏油傑的咒靈空間時,偶爾被動發動術式,看到夏油傑的日常生活,就經常聽到這段音節。他知道夏油傑很喜歡這個名字,和一些信徒交流的時候經常會把他們的名字叫成和“Satoru”類似的名字。也正因如此,在夏油傑詢問名字時,夏油覺認為自己需要取一個名字,就自然而然地使用了讀作“Satoru”的覺”字。雖然夏油覺最後發現夏油傑似乎并不喜歡其他人的名字和“Satoru”一模一樣,而把名字讀音改成了“Satoshi”。
他也知道夏油傑時常會回憶一個人。在夏油傑回憶那個人的時候,幸福、痛苦、快樂、憂慮等等複雜到夏油覺分辨不出來的感情就會一起湧上來——而其他時候夏油傑的感情大多是淡淡的。那種感情和面對猴子們不一樣,和面對家人們也不一樣,所以夏油覺分不出這些巨量感情的指向者,到底是敵人還是家人。
現在看來,那個讓夏油傑想起時懷有濃重複雜感情的人,很可能就是名字裡有“Satoru”的五條悟。
夏油覺思緒轉了又轉,最後還是決定不告訴夏油傑自己見過五條悟。
“感覺爸爸并不會去見他,況且——”夏油覺皺眉,“他想見爸爸就自己來啊,盤星教一直在這裡。”
夏油覺一副搞不懂大人在想什麼的樣子,而雙胞胎姐妹也不想替五條悟解釋,于是她們附和道:
“對啊,五條悟想見夏油大人就自己來盤星教好啦!”
這時候,菜菜子和美美子沒有想到,之後這句話會在不久後成真。某個無良教師真的會把自己打包上門,怎麼轟都轟不走。
***
東京高專的訓練場上,此時除了一年級的四個學生外,還多了一個黑發海膽頭少年。那是将于明年入學的伏黑惠,因為夏季咒靈數量劇增,就在暑假期間提前進入高專學習,并和前輩們一起執行任務。
熊貓、狗卷棘和伏黑惠暫時休息,坐在訓練場邊緣的草坪上觀看乙骨憂太和禅院真希對練。盡管仍在被暴打的邊緣,但乙骨憂太已經能和禅院真希打得有來有回了。
熊貓見此不禁感慨:“憂太來到高專也快三個月了啊。現在動作看起來可真靈活哦,真希揍起來都變開心了。”
“鲑魚卵。”
伏黑惠對乙骨憂太的變化也很驚訝,因為他正式成為咒術師其實也才幾個月,所以更能感受到乙骨憂太的進步速度之快:“乙骨學長真的越來越厲害了。”
“喲,惠也在呢。”五條悟的聲音從大老遠傳來。
伏黑惠不是很想搭理五條悟,但白發老師還是一下子湊過來狠狠拍了幾下伏黑惠的海膽頭,哈哈笑道:“不錯,很精神嘛!”
熊貓看着伏黑惠被五條悟拍扁的頭發“Duang”一下彈起,被拍扁,又彈起,捂住嘴憋笑得很辛苦,但還是要小聲和狗卷棘蛐蛐:“誰精神,頭發嗎?惠的臉都要比我眼圈黑了,噗——”
“鲑魚鲑魚噗——”狗卷棘把衣領往上拉,蓋過了鼻子也還是沒有忍住笑意,但好歹被遮住半張臉,不甚明顯。
伏黑惠拍開五條悟的手,遠遠躲開,然後用陰森森的視線掃了幾圈熊貓和棘,幸災樂禍的兩人立馬坐直,在嘴的位置做出拉拉鍊的動作。
五條悟的笑容擴大了幾分,但總算沒有繼續捉弄各種意義上愛炸毛的伏黑惠。他雙手一拍,拖長着調子喊:“集——合——”
看着面前站着的一排學生,五條悟發号施令:“呦西!你們兩位去繼續練習吧。”
“哈?”被五條悟指出來的熊貓和真希不滿,“那還叫我們過來幹嘛啊!”但是還是繼續去訓練場互毆了。
“有人指派棘去執行任務。”五條悟兩手插兜,面對着狗卷棘,“去輕松地祓除詛咒吧!”
“鲑魚。”
除了隅田川花火大會的突發事件外,隻有開學當天那一次任務經驗的乙骨憂太疑惑出聲:“指派?”
不遠處被真希打倒在地的熊貓舉手插嘴:“棘是一年級唯一的二級咒術師,所以獲準單獨執行任務哦。”
“哦,可真厲害啊——”
真希看熊貓在地上裝死不動彈,也順勢湊過來,正好聽見乙骨憂太的贊歎,心裡無語地想:你不是特級嗎?乙骨這家夥到底在感歎什麼啊。
“憂太和惠也一起去吧。”五條悟補充,“咒術師的術式多樣,不同的術式祓除詛咒的方法也不同,而棘的‘咒言’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另外,惠的術式也很有意思哦。”
乙骨憂太因為身上的特級過怨咒靈祈本裡香可能會失控的原因,一直沒有和同學們一起執行任務。但是為了解咒裡香,學習詛咒,了解詛咒都是必須的,這次就是一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但是,記得不要讓裡香出來哦,不然我們就會被上頭處死了。”
五條悟捧臉,一副“好怕怕”的樣子。在場的衆學生裡,隻有乙骨憂太擔憂地壓力倍增,其他人都露出了無語的月半眼。
咒術界最強怕總監部?誰信啊。
*
“所以,你為什麼也上車了?你不是不和我們一起執行任務嗎?”伏黑惠看着副駕駛上的男人,質疑道。
五條悟搖搖食指,語氣有種莫名詭異的興奮:“順路啦~順路啦~”
過了會,在抵達本次需要祓除咒靈的商場前,五條悟就指揮着駕駛座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停車,然後走進了一家甜品店。
伏黑惠和狗卷棘一臉了然:哦,這家夥是個甜食控。而乙骨憂太還沉浸在巨大壓力之中,仍在自閉狀态。
于是,五條悟在車上那詭異的興奮狀态被完全忽視了。
***
夏油覺趴在床上,準确地說是趴在夏油傑的巨型玉桂狗身上,看着夏油傑往寬大的袖袋裡放了好幾瓶猴子特攻除臭液,又梳理了一會他左額那縷劉海,表情漸漸浮上疑惑。
夏油覺早就獲得了親愛的爸爸的哄睡服務,現在每天都和夏油傑住在一起,感受美好的父愛。就連爸爸最愛的玉桂狗他都可以随便趴。
“爸爸要出門嗎?”
夏油傑很少出門,出去要麼是找咒靈,要麼就是陪孩子們。前者夏油傑一般直接穿着五條袈裟就去了,後者會換常服并攜帶大量除臭液。但現在夏油傑既穿袈裟又帶那麼多除臭液,好像要出門,但雙胞胎和夏油覺都沒有出門遊玩計劃。
夏油傑把劉海整理得非常順滑,很滿意地微微偏頭帶動劉海在半空劃過完美的弧度。他沒有立馬回答男孩的問題,反而提問:“小覺知道詛咒女王裡香嗎?”
夏油覺換了個姿勢趴着,手裡還揪着玉桂狗的耳朵:“知道。祈本裡香是乙骨憂太的青梅竹馬,十年前車禍意外死去,死後成為了特級過怨咒靈,詛咒了乙骨憂太。去年乙骨憂太被同學霸淩,祈本裡香重傷了那些普通人,并在乙骨憂太之後的逃亡過程中,殺死了多名總監部派去的咒術師。”
夏油傑坐在床邊,摸了摸夏油覺柔軟的頭發,笑容燦爛:“特級過怨咒靈祈本裡香,實力強大,有了它,我就能擊敗高專,離實現除掉所有非術師的大義更進一步。”
夏油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有問就說:“祈本裡香真有那麼大的作用嗎?既然要和高專開戰,那之前的花火大會,為什麼不直接除掉那些猴子和高專學生?”
夏油覺擡頭,看見夏油傑略帶神經質的笑容,跪坐在床上,把小手貼在夏油傑的臉上:“爸爸不想笑,為什麼要笑?”
雖然随着離開咒靈空間的時間越來越長,夏油覺和夏油傑之間對彼此情緒的隐約感應也原來越弱,但偶爾,夏油覺還是能在某些瞬間清晰感受到夏油傑的感受。就好像,他曾經就感受了一次,這一次是在複現曾經感受過的那些。
夏油傑終于收回了笑容。但夏油覺的紮心話還未停止。
“五條悟是爸爸的好朋友,那爸爸為什麼不說服他加入我們。他應該比祈本裡香更有用吧。”而且感覺也比裡香更好搶,前幾天在KFC遇見還想讓爸爸去見他呢。
“……”
這欠揍孩子,能感受情緒是一回事,瞎說大實話是另一回事,兩不耽誤。
作為一個出廠沒幾個月的全新兒童,夏油覺根本不懂大人們那些隐藏在重重矛盾之下展露的隻言片語。有着敏銳直覺和開挂般爸爸牌情緒感知的他,從最開始就看到了夏油傑曲折迂回、層層遮掩的真心,隻是小孩畢竟還是太小了,不知道那就是愛。而在這個底層邏輯就是痛苦的世界,愛是最扭曲的詛咒,是最沉重的劫難。
夏油傑最後幽幽盯着無知無覺般,又趴回玉桂狗身上的夏油覺,歎了口氣。
“……沒錯,我要出門,去看詛咒女王裡香。你要不要去?”
“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