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憂太,楞在這裡幹什麼啊?”
熊貓拍了拍乙骨憂太的肩膀,讓立在餐廳門口的乙骨憂太一下子回神。他自己也有點迷惑地對熊貓說:“我隻是覺得那個孩子好像很眼熟。”
熊貓順着乙骨憂太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窗邊的那桌坐着一個年輕男人,兩個高中女生,和一個黑頭發的可愛男孩。男孩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穿着淺灰色的和服,從熊貓的角度隻能看到半張側臉,辨不清容貌,但是熊貓卻覺得這個小孩的氣質有些熟悉。
突然,那邊的孩子轉過頭對上熊貓的視線。
熊貓被驚得後退一步,差點把同樣受到驚吓的乙骨憂太給帶地上。他們兩個還沒想好怎麼解釋呢,就看見男孩旁邊的高中女生說了什麼,男孩就把目光收回并對女生搖了搖頭。
于是熊貓帶着乙骨憂太火速撤離,去到他們提前定好的位置。
熊貓邊小碎步疾走,邊心有餘悸地和乙骨憂太哔哔:“哇,這孩子看過來那瞬間好像悟啊。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诶?五條老師?熊貓你見過五條老師長什麼樣嗎?”
熊貓見到桌邊正為他們磨磨蹭蹭表情不善的真希,迅速入座,然後撓撓下巴回憶道:
“啊呀,怎麼說呢,我小時候是見過的。當時夜蛾第一次把悟介紹給我,悟就用那種X光一樣的眼神看了我好一會呢,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可怕,感覺我的棉花都被悟看到了,很害怕悟把我的棉花掏出來。”
“熊貓,恭喜你逃過一劫活到今天。”真希面無表情地捧哏。
“鲑魚。”
“啊哈哈,沒有那麼誇張啦哈哈!對了真希,棘,我們剛才見到一個小孩子,他……”
*
“覺,怎麼了?”
“沒什麼。”夏油覺看着菜菜子回答,“不認識的人。”
菜菜子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刷手機,過了會興奮地提議:“我們待會去看花火大會吧,開始前附近還有臨時演出哦!”
美美子的眼睛跟着亮了起來,看着夏油覺期待道:“去吧。”
夏油覺歪了歪頭,說:“好啊。”但他心裡不禁想,看來隻有爸爸厭猴症嚴重到不願意接觸普通人啊,所以非術士是敵人嗎?該不該殺呢?
祢木利久看着眼前孩子們的互動,露出了非常不符合他酷哥造型的笑容。啊,好可愛的小夏油大人!
***
著名的隅田川花火大會在晚上七點開始,屆時将點燃近兩萬發煙花,持續約兩個小時。最佳觀賞地點就是淺草寺附近的河岸,從這裡能看到滿天的焰火和閃耀着霓虹燈輝的晴空塔。
從銀座乘坐地鐵不過三站就到達了淺草寺,夏油覺一行四人很快順着人流找到了已經開始演出的舞台。
此時距離花火大會開始還有十五分鐘。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但越靠近舞台人群越安靜,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挂畫似的平靜微笑,不斷向前靠近舞台。
這詭異地情境讓祢木利久一隻手攔住了雙胞胎和男孩的腳步,另一隻手握住外套口袋裡的咒具。
不對勁。
“别看舞台。”祢木利久迅速做出判斷,低頭站在孩子們身前,“我們退出去。”
但事情不如人意,擁擠的人群此時化為了困住他們的牢籠,逆着人流而返的他們,如同抗拒奔騰的河流的孤舟,已無力掌控前進的方向。
“菜菜子?”
菜菜子向祢木利久揮了揮手機,點頭。
“那隻要撐過十分鐘就好了,夏油大人很快就能趕到。你們從現在開始不要睜開眼睛,緊靠在一起。”
菜菜子和美美子聽話地抱起夏油覺,姐妹倆牢牢把男孩抱在懷裡,捂住男孩的眼睛,然後她們一起閉上眼睛額頭貼着額頭。這一刻她們作為雙胞胎的相似格外明顯。
祢木利久一隻手緊緊抓着菜菜子的手臂,以守護者的姿态半圈着身前的孩子們。他深深吸了口氣,握住外套裡的咒具,側頭看向人群朝聖的盡頭。
那與其說是舞台,不如說是祭台。穿着巫女服的少女在祭台上跳起祈神之舞,舞台之下是被擠蹋成泥的人體。
祢木利久看着遠方的祭台,心裡油然生出一種敬畏和期盼,仿佛隻要再靠近一點,匍匐在神壇腳下,就能獲得永生極樂。
“嘶——”
手心的劇痛喚醒了祢木利久。
那是一把扭曲刀片狀的咒具,在使用時需要以特定頻率持續輸送咒力,一旦咒力中斷刀片就會延伸刺傷使用者,并且附帶了增強痛覺的詛咒。
這是專門為祢木利久打造的一款咒具。祢木利久的術式沒有攻擊性,隻能看到咒力掩蓋下的本質,對精神迷惑類咒靈特攻,能夠看透帳,也能夠感受到周圍是否有詛咒,避免被詛咒師偷襲。而看透幻覺不代表不會被操控,甚至直接接收到咒力本質很容易被同化,所以這把能夠幫助人清醒的咒具就誕生了。
這也是菅田真奈美讓祢木利久跟着這三個孩子的原因,遇到突發狀況,祢木利久能快速辨認,而隻要聯系上了夏油傑,一切都不是問題。
“在這樣的盛會進行活祭,是想喂出特級咒靈嗎?”
祢木利久心裡暗自咂舌,并同時感覺到一絲古怪。
“台上的巫女看起來隻是被控制的小咒術師,暗中一定還藏着真正的主使者。但是詛咒師是一幫逐利之徒,特級咒靈除了夏油大人沒聽說能被人收服役使,所以對方應該不是為了咒靈主動殺人,而是有人雇傭了他們。那會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麼?這應該不可能是單純的恐怖事件吧。”
“我看到有一群老猴子說是爸爸做的。”
在雙胞胎懷中的年幼/男孩被捂住眼睛和耳朵,僅剩在外的小嘴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雙胞胎眼睫猛顫,最後狠狠咬唇沒有睜開眼睛,而祢木利久則是瞳孔緊縮,握緊了外套裡的咒具,深色外套的衣兜處暈開更濃郁的色彩。
“該死,是誰!”
沒錯了,能夠操控特級咒靈的隻有夏油傑,而對方作為最惡詛咒師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恐怖活祭,簡直不要更合理!
幕後之人這是在逼夏油大人和咒術界開戰!
一貫寡言自閉的祢木利久此時心中燃燒着熊熊怒火,恨不得現在就抓出幕後黑手把他千刀萬剮。
但他不能,他隻是一個咒力量低下,且術式雞肋的低級術師,他不僅不能為夏油大人找到那隻藏在暗處的卑鄙老鼠,甚至還要依靠夏油大人來拯救。
祢木利久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中。他當年被作為咒靈探測器關在狗籠中,弱小無能,面對加害者隻能恐懼發抖,害怕下一次落下的不是鞭子而是刀劍,最後是夏油大人抱着他從狹小的籠子走向新生。而如今他依舊弱小,不能幫助夏油大人走向本該屬于他的美好未來。可夏油大人明明值得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