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不見,還以為謝如蘭是真的害羞,哈哈大笑:“都老夫老妻了,你還這般害羞。”
“姑姑、姑父秀恩愛,不要臉!”謝君意做了個鬼臉。
“怎麼和你姑父說話的!”謝如蘭嗔怪,聲音輕輕柔柔的,并不嚴厲。
謝君意輕吐舌頭:“略。”
“你這模樣成和體……”
“統”字未出,皇帝笑着先拍了拍謝如蘭的手打斷她的話:“面上也就算了,私底下都是一家人,你就莫要苛責安陽了。何況安陽自小就這般,孩子天性,朕也很喜歡。”
謝如蘭橫了一眼别過頭去,小性道:“好好好,你們都是一家人,就臣妾是外人。安陽還說陛下給臣妾撐腰呢,依臣妾看,她現在這般任性跋扈就是仗着有陛下撐腰!”
皇帝無奈:“你呀,你和安陽就是朕的手心和手背,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讓朕如何是好啊。”
謝君意插科打诨把皇帝那些心思糊弄了過去,剛才未說完的話,此刻再提就太刻意了,于是皇帝按下了心思,不再提謝君意的婚事,問起了謝君意另一件事。
“安陽,朕聽說你又和佩佩鬧矛盾了?”
謝君意故作呆愣,就愣了一下她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狸奴蹦了起來,十分生氣:“他又和您告狀了?他怎麼天天跟您告狀,他是告狀精嗎?”
皇帝聞言忍俊不禁:“都多大了,你和佩佩還這般不對付?”
謝君意理直氣壯道:“姑父您不知道,不是安陽和他不對付,是他和安陽不對付。他在私下告狀就不說了,那日竟在朝堂上告我的狀害得我被姑姑打了一巴掌,他就是欺負我身為女子上不了朝堂,不然那日被打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謝如蘭皺起眉:“安陽,太子是君,你怎麼能這樣說話?他隻是不像你姑父那般寵你,依我看,他做得不算錯,剛好替陛下教育教育你。”
謝君意立馬看向皇帝,一臉哀怨:“看吧看吧,她老是這樣,這還是我親姑姑嗎?”
皇帝聽着她孩子氣的話,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覺得好笑:“你不是已經彈過他腦門了嗎?”
謝君意一點也不意外皇帝會知道,畢竟她做出那一舉動的時候就已經預想到了,但是此刻她得裝作很意外的模樣。于是謝君意面露驚訝:“您怎麼知道?”
皇帝有心逗她,繼續道:“朕還知道你在外面找說書先生編排他的故事。”
謝君意羞怯捂臉:“您怎麼又知道了!”
謝如蘭身居深宮還是第一回聽說這種事,臉色難堪道:“謝君意,你怎能做出這種事,你太、太、太沒規矩了!”
皇帝連忙安撫謝如蘭:“哎呀,愛妃莫氣,安陽還是個孩子,她能懂什麼。”
謝君意一看有皇帝幫忙,立馬在一旁跟着點頭:“就是就是,安陽還是個孩子,安陽能懂什麼。”
謝如蘭飛了一個眼神過來,謝君意立馬就閉嘴了。
“怪不得太子不喜歡你呢,你這般編排他,他如何會喜歡你?”謝如蘭冷哼一聲。
謝君意是最聽不得這種話的,對象還是那天殺的夏侯越,于是她叉腰一副死不悔改地模樣:“誰要他喜歡?我巴不得他不喜歡我離我遠點呢。”
謝如蘭心頭一哽:“你!”
皇帝和事佬一樣,拍拍謝如蘭,看看謝君意,臉色無奈極了:“你們為何又吵起來了,吵的朕腦子疼。”他按了按腦袋,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
謝如蘭一聽那還得了,連生氣都顧不上了,連忙關切他道:“陛下怎麼了?”
皇帝搖搖頭:“無事,可能最近政事繁忙,睡得少了。”
謝如蘭擡手:“宣太醫!”
皇帝握住了謝如蘭的手,制止了她:“你們莫吵朕就好了。”
“不吵了。”謝如蘭妥協道,臉上滿滿的關心。
再看謝君意,隻低頭望着腳尖,一副内疚不已的模樣悶悶道:“安陽知道錯了。”
皇帝聞言朝謝君意看去,謝君意似有所感擡起了頭,卻見皇帝飛快朝她眨了眨眼睛。
謝君意怔愣片刻。
她忽然想起了從前,和姑姑吵架時他也是這般的,裝病引起姑姑關心,姑姑就不會罵她了。她也會朝姑父眨眨眼睛,二人相視一笑,就像是擁有了共同的小秘密。
但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謝君意笑得再也沒有那時那般真誠,隻剩下虛情假意。
她是,姑姑也是。
謝君意朝皇帝眨眨眼,笑了。
皇帝表情松軟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