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毫峰的天驕不會畫符，此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淩霄宗。

萬毫峰上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人人都成了笑話。俨然幾具死透了的屍體，在茶餘飯後還會被提及，反複鞭撻。

饒是臉皮厚了多年的萬毫峰人，仍是架不住小師妹新刷出的低底線——符修不會畫符啊！

旭禾連峰頭的小院子都不願意出；關山月去其他峰采買食材都不好拖延太長時間砍價，怕被更多人碰見；淺光更是被浮屠塔某層得了信兒的邪修嘲諷得體無完膚......

葉佩霖處得到的反饋相對溫和一些，什麼‘弟妹貌似中看不中用’啊；‘一家有一個出息的就行’；還有‘好看的女修千千萬，别在一棵樹上吊死’。

葉佩霖倒是沒當一回事，畢竟他和萬毫峰那幾個都在努力，靈石、靈藥和養脈丹會源源不斷的供給到洛可歡身上...他就不信，他們四個人在十年之内還補不好一個篩子了。

在清泉池找到洛可歡，葉佩霖苦口婆心的勸慰了一番，不過成效甚微。

洛可歡終是願意暫且停一停，卻是不願去飯堂吃飯，而是拿起池邊不知放了多久的飯菜，還有外皮變得褶皺的瓜果。

“你不疼嗎？”葉佩霖無法猜測洛可歡所承受的疼痛，他覺得那應是照比天宮的雷荊之刑也不遑多讓的。

“不疼。”洛可歡撩了兩下清泉池水，眉頭都不皺一下。

到底是旭禾看不下去了，幹脆跑去清泉池，拿着洛可歡畫的‘變異’了的飛行符，咬牙誇贊：“有自己的想法，才能尋到自己的符道。誰說這符就非得叫飛行符了？這一對翅膀畫得多好看？以後就叫翅膀符。”

洛可歡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茅塞頓開：“師父師父！你快教我畫更多的符箓吧！我要尋找自己的符道！”

于是半年下來，洛可歡找沒找到自己的符道不知道，旭禾的符道快要崩塌一半兒了。因為祈雨符變成了冰雹符；驚雷符變成了打閃符；降靈箓降的不是天地精靈而是八方邪祟；請神咒請來的不是真神而是堕神......

這堕神當年是為情堕落的，旭禾勉為其難化形成為三十幾歲的模樣，連哄帶騙的，又陪着舞劍又陪着挑燈夜讀...費了一天一夜的力氣才給勸回去了。

“師父，這該是你年輕時候的模樣吧...真好看啊！”

“我師父長這樣，可是把那些個峰主都比下去了！”

旭禾終是迷失在洛可歡一疊聲的稱贊之中，耗費了兩張駐顔箓，将姿容勉強定格在自己三十二歲的年紀。

修仙界裡的修者們，有的并不在意容貌，有的則是看得比命都重要。

旭禾用靈力凝出一方水鏡，仔細端詳自己的樣子。鏡中人唇紅齒白，黑發如瀑。

他覺得自己這副稚嫩的面孔難以服衆，所以在還是萬毫峰副峰主的時候，就再沒用靈力維系過皮囊。

彼時推門進來喊‘吃飯了’的關山月也是一愣，她拜入旭禾門下的時候，他已然是五、六十歲的模樣。不知是不是被那個女堕神搞得萌生了春心，突然就開始愛美了，遂笑着恭維：“師父，世人皆向往丹修的頂級聖丹駐顔丹，卻不知我們符修的駐顔箓效果更佳。你就頂着這副面孔吧，養眼這方面暫且不提，起碼給我們駐顔箓當個活招牌，财路也能拓展拓展。”

“我一、二十年才能得兩張駐顔箓，不得賣出天價去？”駐顔箓的材料難尋，制作時間也十分漫長，是以旭禾從來沒想用這個求财。

月餘便可制成的禦川箓和破穢箓不香嗎？

“兌換處的駐顔丹飙得再高，不是照樣有人兌換？”關山月覺得這是一條新路子，整好了一朝開張，過後吃個五七八年的，“...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我來研究，争取縮短駐顔箓的制作時長。”

旭禾難得見大徒弟往符修一道上上心，所以沒再多言。管她是求财還是求什麼呢，這麼個好苗子，總不能天天沉溺于鍋碗瓢盆和男歡女愛。

葉佩霖偶爾做完任務回來，就會撈上殘生一起去看洛可歡。洛可歡大多時間都會泡在清泉池裡畫符，這時候殘生會跟湯圓玩兒到一處；葉佩霖則是明目張膽的蹭清泉水，邊跟洛可歡說一說任務途中的趣事，讓她活絡活絡腦子，怕她畫符畫傻了。

七月末，洛可歡陰曆生日。葉佩霖想着她白天該是會跟峰上的人慶祝，所以天傍黑了才用玉牌将她找了出來。

“想着你們萬毫峰白天應該很熱鬧，所以現在才将你叫出來...”葉佩霖說着從介子囊摸出一個小盒子，而後笑道：“生辰快樂啊，洛可歡。”

“我，我跟峰上的人都說了，我不過生辰。”洛可歡咬了咬唇，她全家慘死的日子，真的沒有什麼好慶祝的。

“哦，是嗎，我也不愛過生辰。”堆積如山的禮物和各種恭維的話隻會令人厭煩...葉佩霖說着想将手裡的小盒子藏到身後去，不想被洛可歡拉住了。

“謝了。”洛可歡打開盒蓋，發現内裡躺着一個泛着色彩斑斓的指環。欣賞了一番，而後将指環拿出戴到了小指上。

也不知指環是用什麼材料制成的，戴上後靈台清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