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不對勁,江有汜迅速睜開雙眼,卻在看到眼前的場景時疑惑地連眨了幾下眼睛。
眼睛确實是受自己控制的,身體也沒有受到任何桎梏。
就在她身前一個近乎透明的屏幕上,一輛輕巧的無人駕駛的載具行駛在寬闊的大路上,周圍是密集的車流;随後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一拐,沖進了一棟大樓。
可她的上一秒記憶的畫面還停留在在平安旅店裡,下一秒就看到這種場景。
又是類似“研學旅行”的情況嗎?難道虞小星真的還活着?
謎團重重。
載具從正常行駛到撞向大樓的轉變不過短短一瞬間,但江有汜停留在面闆上的手指告訴她這一切的發生和自己脫不了幹系。
她環顧四周,迅速判斷出這是一個單人房間。房間内隻有一扇窗,上面均閃爍着密集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粗杆,可以透過它看出這個房間處在一樓。房間四角擺放着的私人物品很多,但隻有一張一米左右寬的休眠艙,休眠艙内部甚至還堆着大小不一的玩偶。
江有汜不明所以地劃了幾下手中的屏幕,卻見屏幕中的視角移動,露出載具後座上的一個平躺着的女孩。
女孩約莫十八九歲,身着和江有汜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樣的外套,皮膚青白,胸脯沒有絲毫起伏,眼部點狀出血,臉部充血且滿是疤痕,嘴巴長得很大,頸部有很明顯的印記。
她是被掐死的。
難道是自己剛殺完人,現在正在抛屍?
不過從屍體頸部青黑的傷痕可以推斷出,施暴者絕不瘦弱,甚至相當強壯,僅靠單手便扼死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殺人兇手大概率是一名成年男性,但并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無論如何,“抛屍”确實是她剛剛正在幹的事情。
江有汜心思百轉,隻聽房間外用于警示的笛聲長鳴,震人心弦。她側耳傾聽,跟着左右兩邊房間的動靜徑直走到窗戶對面的牆邊,就聽到随之而來聲響在牆外停住了。
她一動,那屏幕也跟着她動。
确認他們除了從房間走出去再無其他動作,江有汜摸索着關掉屏幕,決定和他們一樣先從房間出去。
然而當她走到同樣的位置,面前的牆面上卻空無一物,周圍也是幹幹淨淨的。她仔細觀察了一下,伸出右手将掌心按在上面,部分牆面便忽地失去了什麼,掌心的皮膚一下透到了牆的另一邊。但牆壁的模樣依她肉眼可見并沒有發生什麼變化。邁開步子往前走,身體像是從薄薄的水簾中穿過一樣,隻一瞬間便來到了牆壁外,但身上衣物幹爽依舊。
打眼望去,穿着統一服裝的男男女女站滿了狹窄的廊道,都站在各自的房間前,筆直得像是種了兩排木樁栅欄。
“學校丢失重要物品,學校丢失重要物品,學校丢失重要物品!請各位學生迅速站到走廊上,輔助校方搜身以及檢查宿舍。”
廣播聲音幾乎沒有回響,說明自己所處的建築應該是位于一個相當空曠的地方。
她一邊盯着身邊的其他人,一邊仔細地搜集着廣播以外的聲音信息,結果一無所獲。
“上報線索者将被給予一分的獎勵,上報線索者将被給予一分的獎勵,上報線索者将被給予一分的獎勵!”廣播繼續重複着。
“江有汜,這可是一分的獎勵啊,誰能不動心!”站在江有汜斜對面的一個瘦弱的男生突然出聲,在江有汜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高高舉起右手,興奮地沖着正從樓梯口那邊趕來的一群人高聲呼喊,“報告,我要舉報!我有線索!”
江有汜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靜靜地打量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最活躍的這位胸前綴着的銘牌上寫着“1025于晴”,身後的牆上也寫着“1025”。
江有汜的手撫向自己胸前的銘牌。
“1026江有汜”。
後座上的女屍穿着和他們一樣的制服,隻是胸口缺少銘牌,應該原是這裡的一員,和他們身份一緻。
似乎是學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于晴的喊叫吸引了過來,剛剛從外面擠進樓梯口的那群人也大踏步朝這邊走來。他們全着黑衣,滿身橫肉,為首者似已超過兩米,像一團烏雲壓進樓内,使得本就狹窄的走廊擁擠不已。
他胸前的銘牌上寫着“0720嚴祁”。
他走到于晴面前,眼睛往下一輪,露出兩排鐵一樣反着光的牙齒:“哦?你知道?”
見自己得到了回應,于晴的面上湧現出興奮的潮紅,甚至說話也語無倫次:“哦,對,是的,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帶走!”
不等于晴把話說完,嚴祁後面兩個黑衣人便往旁邊橫跨半步,對着他深鞠一躬,随後架着他離開了這裡。
人群沒有發出一絲嗡鬧,像根本就沒有人站在這裡一樣。
江有汜倒是不怎麼擔心于晴舉報她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根據于晴的言語和動作來看,如果他有她抛屍的相關證據,一定會當場激動不已地就拿出來。可衆人站在廊道之際,他也隻是激動地想要說些什麼,甚至連掏東西的趨勢都沒有。
口頭上的舉報是無可避免了,但畢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大概率不會觸發直接的死亡條件。
嚴祁緩慢地轉過身子,眯起眼睛徑直看向江有汜,語氣中帶着玩味:“江有汜,2103班有名的刺頭之一?”
他的占地面積過大,壓迫感十足,但并沒有唬住江有汜。她沒有說話,隻是象征性地笑了一下。
很好,又一條線索。
他面色一沉,沒再說話,而是帶着剩下的黑衣人挨個檢查起宿舍。
趁此機會,她注意到他們需要房間主人引他們進去,但沒辦法确定他們是不是真的沒辦法直接闖入。
他們檢查得很快,卻在檢查到江有汜的宿舍時變得相當仔細。相互挨着的黑衣人各司其職,甚至把房間内休眠艙裡堆放的的實物全破壞成了碎片。
那裡原本放了很多不知用途的娃娃樣的東西,江有汜也是現在才确定那就是些娃娃。
但他們什麼也沒有發現。
嚴祁捏着一隻玩偶的兔耳朵尖,從地上拎起巴掌大的粉紅色兔子玩偶的半個頭,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向站在牆邊的江有汜,說:“刺頭?不需要親自動手,規則自會殺死他們。”
“對呀對呀,您這個體型彎個腰都費勁,哪裡還有能夠動手的空間啊。”江有汜退後半步,仰着頭看他,面上笑嘻嘻的,氣勢絲毫不弱,“哦,我沒有歧視您的意思。”
刺頭就要有刺頭的樣子,她對這個太熟悉了。
“我們從不懲罰學生。是的,我們從不懲罰學生,即使他們出言不遜。”他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大步地走向江有汜,“教育啊,就是要讓學生懂得知錯就改,懂得服從!”
嚴祁伸出比江有汜臉還要大的巴掌,卻在即将靠近她的那一刻一個趔趄。他龐大的身軀朝前猛撲,随後與牆邊的幾個黑衣人滾作一團,最後重重地砸在了于晴的房間外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