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隔壁玻璃花房曬太陽的第二天,老白便放手不管了。
陳柏青的大門仍是虛掩的。
照着和前一日同樣的時間,白帆帶着荞麥枕和自用毛巾,大搖大擺推門進院,繞過魚缸與石桌走進了花房,熟門熟路地趴了下去。
她根本不關心“咖啡店的老闆”在不在,反正她也不是真來喝咖啡的。
音樂卻适時響起,仍是昨天的歌單。
這人真是不懂變通,難道要日複一日聽同樣的歌單?身為演員,不該多多嘗試新鮮事物?
大家各忙各的事,互相不打擾,真是極好的。
約莫十多分鐘,音樂戛然停止,大約是正在播放中的音樂軟件被什麼其他應用打斷。
“師兄,太好了,你終于開微信了啊,你早該開了,現在誰還不用微信啊。”
音箱裡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他這是通話也自動連接了音箱藍牙?猜他大約是在裡面某處拾掇什麼花草,才将手機免提放在了一旁。
白帆趴在地上喊了一聲:“喂,你關藍牙啊。”她沒有偷聽人家電話的愛好。
可是,沒人搭理。他既聽不見,大約便不在玻璃花房裡面,該是在東邊卧室吧。
白帆默默歎了口氣,這人不通電子設備,能連上音箱藍牙放音樂就不錯了,讓他去設置通話藍牙,估計他也不會。算了,就當自己是盆花,沒有耳朵!
陳柏青的聲音果然從東卧室隐隐約約傳來,他的聲音倒是沒從音箱發出,她聽不清他說了什麼,但通話對面女孩的聲音倒是清清楚楚從花房音箱裡傳出來,所以白帆的耳朵裡,其實也隻能聽到“一面之詞”。
“過去,我們都以為是師兄你性格内斂,不喜歡社交,後來才知道,你的社交賬号都由嫂子…萍姐管着,也就懂了。你倆離婚以後,我們都差點聯系不上師兄你了。”
…
“師兄,這事你交給我好了。最近我這邊好多個網劇開拍,制作方請不起大咖演主角,為了造勢,就想着請幾個老戲骨演配角,既能擡劇又不貴,花小錢辦大事嘛。師兄你在業内口碑一向好,又有拿得出手的作品,隻要你願意,導演們肯定搶破頭啊。”
…
“唉,是啊,現在影視業發展整體都不太好,正劇和曆史劇根本都拿不到好投資,因為廣告插不進去,好劇本也不多,老導演們也都沒心力盯品質了,您要是等,真不知道等哪年月去,咱們不能改變環境,就隻能改變自己順應環境了…其實萍姐這幾天沒少給我們打電話,她還想着給你攬活呢,說是因為你欠她的錢…我不放心,這才試着聯系你,我知道你對劇本有要求,你以前都不願意賺快錢…我得确認一下,這真是你的想法,你打心裡願意才行。”
…
“師兄,其實,你跟萍姐都離婚了,也沒必要這麼為她着想了。我聽說,她那個工作室缺錢是因為新簽了個男藝人,花了不少本錢,你倆在北京的房子也給那個男藝人住了,萍姐跟他出雙入對的…師兄,你既然願意嘗試,我也為你高興的,但我真要提醒你,以後賺到的錢,你可千萬要自己攏住啊。”
…
“你跟萍姐又沒孩子,難道還管她一輩子啊?萍姐已經得着所有财産,還帶走了整個工作室,到現在還打着你的名義聯系我們,我們都明眼看着呢,師兄你就是性子太軟了。”
…
“行吧,以後啊,我有什麼劇本,就直接推給師兄你這個微信号了啊,你可别再把微信号交給别人打理了。”
…
“師兄,要不是你當初提攜我,替我引薦,我不能有今天,你還跟我說什麼謝謝,不如直接回北京來打我的臉好了,哈哈哈,我們都等着你回來。”
…
“好咧,師兄你多注意身體啊,保持聯系。”
通話結束,音樂軟件重新繼續唱起。
然而一曲還未唱完,又被新一通電話打斷。
“你打電話給我幹嘛?我很忙。”是他前妻的聲音,透着不耐煩。
…
“從來都是我辛辛苦苦在打理,你什麼時候關心起工作室的運轉了?一遇到事,你隻會讓我賣房子,你還會做什麼?我求爺爺告奶奶給你談了多少戲,你不是嫌這個就是嫌那個,你是大爺!…我現在也犯不着跟你吵了,何況你現在有本事的很呢,幾盆花就能把我送監獄裡去,我怎麼敢造次啊。”
…
“你如果真的還念着我對你的付出,你把錢趕緊打過來就行。咱倆之間,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