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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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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鴻猶豫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托郁風給裴卻金傳話,說是他沒查到沈碧桃的秘密,讓他另請高明。做完這些,他就跟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走了。他的離開并沒引起注意,隻有花瑩以為他被沈碧桃給殺了,特特跑到沈碧桃跟前質問她,知道人沒死這才放心。

沈碧桃也松了口氣,她确信楚晚鴻什麼也沒查出來。但是有這麼個人天天跟着,很多事她都不好做。好在很多事如今都上了正軌,倒不用她親力親為。

她目前做的最多的,還是做默寫機器,把她腦子裡的書一本本都默出來,順帶着翻譯成這時候人們能看的懂的語句。

經過近兩年的教化,不僅她手底下的這些人,就說懷遠打行所到之處,亦有不少人跟着學了些字。因着她開的也不是正規私塾,也就教點字和算術,所以也就不收束脩。俗話說的好,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來學的百姓不少。學成什麼樣她也不管,反正學的好才能進打行就成。便是不想入打行,也可以接受打行的聘請,駐守在某個快遞點附近,教更多的人識字。雖不是什麼正經夫子,到底也被人叫聲夫子,也受人尊敬不是。

識字的人多了,于打行也有好處,譬如填單子什麼的人自己都能寫,接收快遞的時候也不用旁人幫着确認,省了不少事。當然,也有受了懷遠打行的恩惠,轉身就加入興隆打行的,雖被人不恥,亦有不少就是。對此,懷遠打行隻說他們會努力做的更好,還說教人識字是回報百姓們對懷遠打行的信賴和支持,并不強求他們學成後一定要加入懷遠打行,倒是賺回來些好名聲。

興隆打行自成立後,有黃猴子在,一應都照搬的懷遠打行這邊。包括人員配置上,除了快遞員,就連武夫,也是跟打行一樣,找的是其他寨裡接受招安的山匪。這些人雖不好管理,但有刺史府背書,倒也沒出什麼亂子。又因着刺史府的關系,興隆打行短短一年時間内就在涼州四處開花,風頭一時無倆,遠超懷遠打行。便是懷遠商行,也因着底下的中間商,借了回興隆打行的東風,将作坊裡的東西賣到了涼州各處,連着西邊的部落裡都有他們新制的葡萄酒喝。

秦虎不是不想幹掉懷遠商行,隻沈碧桃也不是吃素的。他不是不想借刺史府除掉沈碧桃,可平頂寨在接受招安的山寨中屬于頭一份,而且招安後也沒犯什麼錯,态度還極好。刺史府代表朝廷,不僅不能出手打壓,還得優待。懷遠商行又一直穩打穩紮,隻占據了長甯和周邊幾個縣城的市場,也沒與興隆商行争鋒的意思,也叫他有勁沒處使。且他的位置也不穩固,沒得叫人黃雀在後。

張夫人身邊的男寵甚多,個個能力不俗,他想脫穎而出并不容易。畢竟張夫人看中他,純粹是因為珍馐美食吃多了想着嘗嘗野菜的鮮味。他希望通過張夫人扒上張刺史,就得叫張夫人看到他的能力,可他并不擅長經商。黃猴子雖然投靠了他,卻也隻有些小聰明,興隆商行後面怎麼走還得看懷遠商行,也隻能先這麼着了。他安慰自己,總有一天,他會将懷遠商行吞如腹中,隻當把銀子暫時存在别人口袋就是。

懷遠商行這邊,不僅借了興隆打行的東風,還有着裴卻金這條往南方賣貨的路子,可不就賺了個盆滿缽滿。不止是商行,就連打行的武夫,自個倒進倒出的,也賺了不少銀子,所以上下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

從平頂寨出來的衆人更甚,才進冬月,他們就算着自己今年能拿多少分紅,嘴裡念叨着再沒這樣的好日子。有那感恩的,還想着去菜莊給沈碧桃磕頭,又念起她不興這些,隻得找人畫了她的小像,自個在家中偷偷拜了起來。沈碧桃聽黃老仗說起,立馬叫他傳話下去,說是她又沒死,可不興再拜了,衆人這才停了。

公元302年的冬天,亂世已顯。隻涼州有賴張刺史,倒是依舊安穩,往涼州來避難的也不少。沈碧桃底下的莊子,也在這一年冬天收留了更多的難民。當然,因着她銀子多,又買了不少莊子。有了人,黑雲衛和赤雲衛也趁機吸納了不少人。

黑雲衛也罷,多在山中活動,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人。倒是棉莊這邊,因着離菜莊近,訓練的時候有心人略注意就知道了。為此,沈碧桃在亂石灘上圈了極大的一片,豎起了高高的圍牆,隻說後面做棉織紡用,趁機将赤雲衛這邊的人挪了部分過去,倒也減少了些許窺探!

因着人員的增加,對馬匹和武器的需求也變大了。馬匹倒也罷,武器卻是不可或缺,拿刀練和拿棍子練到底不同。

早年間,他們的武器多是搶來的,亦或是直接把市面上的鐵器買下來重新熔煉,這會子自然不能再這麼幹。隻鐵礦大都掌握在朝廷和世家手中,除非他們自己找到一座新鐵礦,偷偷的開采才是正解。畢竟他們需要的不是一把兩把刀,不僅要煉鐵,還得煉鋼不是。可惜的是,便是有鐵礦,也得有人把他勘探出來不是。沈碧桃腦海裡倒是儲存了不少知識,倒也默寫出了本這方面的書籍來,隻可惜沒人看的懂,她自己又沒時間研究。便是研究成功了,也沒時間去找不是。倒是那本書被她送了出去,卻是送給了本地的一個叫妙玄的道士。為着研究火炮,沈碧桃邀請過妙玄。隻不過妙玄不喜約束,所以盡管沈碧桃給出了她能給出的最大誠意,他依舊沒有松口。沈碧桃倒是挺欣賞他的為人,知他喜歡四處遊走,這便将一本跟地質有關的書給了他,希望結個善緣。到如今,妙玄也沒給她回信,也不知道他如今在那。

随着手底下的攤子越攤越大,沈碧桃要考慮的事也就越多。要謀全局不說,還得事事走一步想三步,可不就累的慌!在這上面,便是張谒也幫不了她,他能幫着沈晖穩住黑雲衛就不錯了。趙悅年倒是不錯,隻沈碧桃信不過他。

到這會,沈碧桃才知道她給自己畫的餅太大了。以她的驕傲,現在也覺得當時的自己太過自負。謀奪天下真不是件易事,誰叫她不僅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還隻有個草台班子,底子太差了。她感覺都不用等死的時候,現在她就後悔了,說好的這輩子混吃等死呢?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她也隻能時常四處溜達溜達,以此來叫自己休息下。

張二狗和花瑩成親這日,她照例坐了正席。才受過新人的禮,她就準備出去逛逛。連着下了好些日的大雪,今個才放晴,可不得出去走走。隻還沒走多遠,就被人叫住,說是花羞找她。因着下雪,花瑩沒選擇從城裡出嫁,而是借了馬大郎家的院子,從他家出嫁的。原本花羞是叫她從沈家出嫁的,隻花瑩自己堅持從馬家出嫁,這才作罷。這會子,花羞自然在馬大郎家的院子裡。花瑩出嫁前,沈碧桃是在馬家做客的。等張二狗過來迎親,她這便跟着來了這邊。許是這會子閑下來了,花羞才找人叫她過去說話。

沈碧桃到的時候,花羞正坐在床上抹淚。見着她進來,立馬擦了擦眼。在她旁邊,沈碧桃幾個月大的繼妹睡的很是香甜。沒錯,花羞到底沒盼來心心念念的兒子,依舊生了個女兒。自從得知自己生了個女兒後,她那點子才生出來的心氣又沒了。

“誰惹你生氣呢?”沈碧桃坐在她對面問道。

“沒誰,我就是舍不得你表妹。這會子也不好找别人來陪我說話,就把你叫了過來,也叫你跟你妹妹有時間親香親香!”花羞說完就要把小女兒抱給她。

“快放下來,她睡的好好的,别折騰她了,别又哭了。”沈碧桃忙道。

“哎,也對。”花羞有些遺憾的把小女兒又放到了床上。自從她又生了個女兒,她就老覺得大家都在笑她,但是人又沒有明言,她也不好跟人掰扯,可不就隻能憋在心裡。想了想,她還是問沈碧桃道:“桃兒,你跟娘說實話,你是不是也在笑娘?我先前可是說過,我這胎一定是個兒子。”

“誰笑你呢?”

“他們不敢當着我的面笑我,背地裡肯定笑過,他們巴不得我生不出兒子來。我知道大家夥都嫉妒我,嫉妒我好命!我要是再有個兒子,這輩子就誰也比不過了。這下好了,我又生了個女兒,可不叫她們開心。”花羞又愛又恨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女兒道。

沈碧桃卻道:“他們是誰?”

“哎,你問這麼清楚做甚?他們就是他們,還能有誰。你現在都不關心娘了,連着花瑩,她也跟我疏遠了。”花羞說着又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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