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好辦事,沒兩日,馬樁就将菜莊周圍能買的地都買了下來。也不用愁沒人種,除了家奴,原本佃這些地的佃戶也跟了過來。這下子,不僅馬樁高興,住在附近的佃戶們也高興。最開始沈碧桃買下菜莊,又引來大量流民的時候,大家夥們還心慌慌的,夜裡還安排了人巡夜。誰知道人不僅沒亂來,還将流民管的服服帖帖。人花了大量的時間疏通河渠不說,還修了一條去城裡的大路,可不叫他們跟着受益!叫村民們說,菜莊唯一叫他們嘀咕的就是規矩太多,一條條念下來他們聽的頭暈。可想着佃了菜莊的地,就可以免費将娃娃送去認字,他們也就忍了。流民們都能做好,他們還能比流民差了。
梨花村在蔡莊的北邊,因着村口有棵老高的梨花樹而得名。眼瞧着村裡的人盡皆從菜莊回來,村裡的閑漢劉五忍不住對自己的好兄弟陳貴道:“二郎,你家去菜莊佃田了嗎?”
陳貴吊兒郎當的點了點頭,“管他了,反正我又不下地。”
劉五左右瞅了瞅,見邊上沒人才湊過去道:“我聽說菜莊新近來了個姓姜的美人,比那月夫子還好看。”
“别是沈寨主吧?我聽說沈寨主生的跟天仙似的,以前有那不長眼的上前調戲,差點沒被劍戳死!”陳貴縮了縮脖子道。
“不是,前個這樹不是開花了嗎?人帶着一群娃子過來。我在後面聽的真真的,娃子們喊她姜夫子。”劉五摘了朵梨花鑲在自己耳邊道。
陳貴卻道:“我勸你少打歪主意,不然不僅是你,連帶村子怕是都得不了好,人那手上可是真沾過血的。”
“我知道,我也就敢多瞄兩眼。我是說,我們要不要也進菜莊找個活幹,哪裡的小娘子多,興許能叫咱娶個媳婦回來。咱們雖是農戶,總比他們做長工的強。”劉五坐正身子道。許是這兩日他娘念叨的多了,又或者是因為那日姜聽雪回頭時,他竟然會覺得自己像剛出洞的老鼠!
“這你可就說錯了。我聽說,他們隻要在菜莊做滿三年,就可以落戶,從而分到地基和田地,交的租子也比我們這些佃戶少。除了依舊要服菜莊管,跟那些有田要交稅的農家沒什麼不同。”陳貴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透着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羨慕。他雖然懶得種田,但也知道種田有多辛苦,也想有幾畝自己的田地。
“照你這麼說,我們還不如那些流民呢?”劉五猛的提高嗓音道。
陳貴沒有說話,倒是過路的村人大伯回他道:“馬管事說了,要是我們願意接受菜莊統一調配,照他們的法子種地。三年後,咱們也能跟那些長工一樣分到田地,租子也隻需交兩成就行。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們回去問問就知道了。”
陳貴和劉五對視了一眼,顯然都不相信。
“起初我也不信,天上又沒下紅雨,怎麼會有這般的好事。後來才知道,不僅要聽菜莊指揮,便是地分到了我們手裡,那地也不真是我們的。地還是菜莊的,不過是承包給我們種,而且一次性就可以簽二十年。叫我說,除了不能轉手賣出去,那跟我們自己的又有什麼不同。不能賣的好,省得被你們這些不争氣的給敗沒了,也不用擔心被地主們占了去。租子少不說,還不用咱自己應付衙門,凡事都有菜莊在前面頂着了,以後咱也算有靠山了。”村人大伯越說越高興!
陳貴卻道:“不是,沈寨主又不是活菩薩,她這樣做是為了啥?别人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信的。不行,我得回去跟我阿耶說說,不能佃菜莊的田,人指不定是想诓我們賣身了。”說完,他就看向了劉五。
劉五立馬附和道:“我也不信。便是簽了契書,那也做不得準。人還是想不認就不認,要是我們敢反抗,屠村他們都做得出來。”
村人大伯卻是把他們兩個攔住了,“你們兩個癟犢子,說什麼了你們。敢诋毀沈寨主,看我不揍你們。你們倒是想賣身,也得人家要你們才行。你們出去看看,城裡賣身的還少?要是菜莊不讓我們佃田,你們就等着餓死吧。就你們長了個腦袋,我們都沒你們聰明。我這就去找村長,叫人看着你們倆,沒得叫你們兩個潑皮壞了事!”說完,他就要走,卻被劉五給拉住了。
“七伯,你别生氣。我們就嘴上說說,還什麼都沒做了,看把你老急的。”劉五滿臉讨好的道,說完還朝陳貴擠了擠眼。
陳貴有些不情不願的道:“五郎說的對,陳叔,我們也是怕你麼被騙了不是。”
“哼,諒你們也不敢。這可是關系到全村人生計的大事,把你們趕出村子都做得。”村人大伯甩掉劉五的手,背着手繼續往家裡走。他跟這兩個懶貨說什麼,兩個不着四六的玩意,也就不是他們家的,不然非得揍的他們下不來床。白長了一身力氣,不使在田裡,整日裡隻知道在村裡瞎晃蕩!
“二郎,現在怎麼辦?”劉五有些拿不定注意。
“不管了,反正我們也算勸過了,他們不聽我們的也沒辦法。要不是沈寨主把地買了去,叫王地主和周鄉紳那般加租子,遲早也得賣身。沈寨主也算是個人物,說出來的話怎麼得也比王地主和周鄉紳可靠吧。”陳貴想了想道。
“你說的是,咱也管不了。那咱們還要不要去菜莊找活幹呢?”劉五把耳邊歪下來的花摘掉道。
“去,怎麼不去。”陳貴說着就站了起來。
為了不叫村人們撞見說閑話,他們專挑小路走,硬是比平日多花了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