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年才要回平頂寨,就被馬樁給叫住了。聽馬樁說又要買莊子,以為沈碧桃上午是去看莊子了,這便也沒多問,隻說他回頭就叫人把銀子送過來。菜莊去歲雖然賺了些銀子,但也隻回了些本錢回來,大頭還是要靠沈碧桃補貼。
馬樁見他隻看了一眼就同意了,眼皮都沒多眨一下,不免對他刮目相看。果然是讀書人,即便是個窮書生,這麼多銀子花出去也不心疼。這要是還是老王頭管賬,那不得跳起來罵人。當然不是罵寨主,肯定得罵他!寨主能有什麼錯,肯定都是他們撺掇的。至于銀子,沒個十天半月,必定是不給的。
等趙悅年的牛車走遠,他這才找到了馬大郎,告訴了他買莊子的事。至于石漆的事,卻是半句沒提。
馬大郎正在翻看《基礎農業知識》,聞言隻是“嗯”了一聲。馬樁正高興了,見他這樣不免覺得掃興。當即放出了大招,告訴了馬大郎姜聽雪要成親的事。馬大郎隻呆了下,立馬又看起了書。馬樁無奈,出去喊了個小子,叫他給自己沽點酒回來,想着自己喝了高興高興!
馬樁走了後,馬大郎卻立馬放下了書。呆坐了一會,這才出了門。找人問了問,這才見着了庾清流。庾清流臉上的疤雖顯眼,馬大郎卻覺得這疤位置生的正好,叫他憑添了分野性美不說,還中和了他眉眼間的狐媚之氣。
這樣的認知叫他心裡酸酸的,要是他沒看上姜聽雪,他那裡會注意這些。塗脂抹粉,從來都是貴人們幹的事。他聽說,貴人不分男女,都把臉塗的白白的,男的還多喜歡簪花。他無法想象自己頭上簪一朵花的樣子,可他卻敢觊觎貴女。他長這麼大,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配的,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配不上姜聽雪。姜聽雪那樣的,活該嫁給庾清流這樣的。雖然庾清流隻是個面首,可那也曾是張夫人的面首。
庾清流正跟個老農說話,忽然就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問過老農後,這才朝着馬大郎走了過來。
“弟庾清流見過馬兄!”庾清流說着話就先行了個叉手禮。
馬大郎連忙回了個禮,這才有些尴尬的笑道:“馬樁那厮,跟我說莊子裡來了個貌比潘安的小郎,我過來湊湊熱鬧!”
“小子慚愧!如此陋顔,沒吓着人就不錯了。”庾清流垂下眼道。
馬大郎猛的一揮手,“一道疤算什麼,在山上的時候,誰身上沒幾道疤都不好意思說出去,有疤才叫美了。”
“馬兄說的是,倒是我着相了。”庾清流順着他的話道。
馬大郎見他謙虛有禮,先前那股子不喜立馬散了去,高興的同他道:“瞧你這樣子,肯定念過書吧。馬樁就不喜歡看書,我都跟他說不到一塊去。他還整天埋怨我隻知道看書,不看書怎麼種田?不說暖棚菜,就說棉花,以前都沒種過,不看書怎麼知道怎麼種。”
庾清流有些驚訝的看着他,馬大郎雖沒馬樁那般壯碩,瞧着卻也不像個讀書人,沒想到不僅讀過書還愛看書。不是,如今土匪都愛看書了嗎?這樣想着,他就笑道:“不知馬兄愛看什麼書?”
“我别的書都不愛看,我就愛看農書。如今常拿在手上的是《基礎農業知識》,我跟你說,這可是本寶書。隻可惜寫這書的不知是誰,這要是知道,還能拜訪一二,也好讨教一二。好在老農們雖然沒看過書,對莊稼地卻熟,倒也有個人能分擔一二,不然叫我一個琢磨,還不知道要走多少彎路。”馬大郎感慨的道。
庾清流先還以為他說的是《氾勝之書》,不成想卻不是。這《基礎農業知識》,他是從未聽過。不過他于農事一道本就爾爾,沒聽說過也是有的。如今管着個農莊,他也得在這上面多下點功夫,好叫沈碧桃知道他的本事。雖然他最想的,還是去商行做事。這樣想着,他便開口道:“想來馬兄已經知道,女郎命我跟在大管事後面做事。我想着菜莊以農事為主,我也得懂農事才行。所以,不知我能否也能看看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