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聽雪一路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庾清流一句話都沒回她,她也不覺得尴尬!直到河邊,望着湍急的河流,庾清流忽然就地撿起一顆大石頭,噗通扔進水裡,這才叫她住了嘴。似是被吓住了,她退了兩步,默默地找了個離他不遠的地方坐下了。
庾清流沒管她,而是原地爬了下來,将自己的頭伸進了水裡,希望冰冷的河水能叫自己的心安靜下來。雖然他拼命的安慰自己沒有輸,還給自己找了另外一條看起來不錯的路,可是當一切真的塵埃落定時,那種說不出的難受還是叫他恨不得去死。他走了一條人人都羨慕的捷徑,他以為自己翻了身,開始站在山頂上俯視山下的人。誰知道那人隻是輕輕一推,他就從山頂重新滾回了山底。想到離開時,張夫人那不屑一顧的眼神,他狠狠的捶了幾下水面。甭管他有過多少女人也甭管他多有本事,隻要他借的是張夫人的勢,都改不了他不過是個面首的事實。他有什麼錯?他錯就錯在高估了自己,也小看了張夫人。他以為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就跟後宅那些以色侍人的妾室不一樣,事實上他還不如她們。她們還有名分,他們卻跟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見不得光!他不甘心…他…
姜聽雪見他這樣,心裡反而松了口氣。正要開口問問他感覺好些了沒有,就見他轉過了頭。
“你後悔了嗎?”
姜聽雪愣了下,“我也不知道,我時而感覺到後悔時而又感到慶幸。”
“是麼?如果我說,我有法子叫你回姜家,你想回去嗎?”庾清流任憑濕哒哒的發尾遮住自己的半邊臉道。
“怎麼?我還沒死?婚事呢?是誰替我嫁過去的?”姜聽雪沒看他,而是扭頭看向了河面。
“沒人替你嫁過去,就在你出嫁的前幾日,順陽王忽然暴斃而亡!”庾清流說完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果然,姜聽雪聽到這話後,立馬跳了起來,“你早知道對不對?那你還瞞着我?”
“難不成你真以為夫人舍不得殺我?那你可真是太不了解她了,她不過是投鼠忌器罷了。别生氣,現在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如果你想,我立馬就可以送你家去,還能叫你家裡說不出個不字來。”庾清流說完,似乎又恢複到先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如果我說不呢?”姜聽雪冷靜下來道。隻要她還是姜家女,她就擺脫不了被他們送出去聯姻的命運!
“為什麼?難不成你真想一輩子待在這裡?你覺得這裡好,不過是因為你在這裡待的時日尚短。很快,你就會厭倦這裡的一切,就像你厭倦了在姜府過的日子一般。你在姜府的時候,你尚且什麼都不用操心,每日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管去哪都有好幾個丫鬟婆子伺候,所以你有的是時間賞花畫畫甚至是寫詩哀歎自己是錦屏人。在這裡,你隻會跟那些背着孩子勞作的女人一般,漸漸被每頓飯吃什麼占據所有時間。不要以為你能在這裡做夫子過活,就以為天下都如此。若是有一天這個莊子不在了,你根本就養不活你自己。到那個時候,你還有沒有運氣再找到個我這樣的願意養着你的好人,你自己想想吧?”庾清流語氣冷酷的道。
姜聽雪聞言笑了笑道:“你說的對,可我已經回不去了。還有,你憑什麼就覺得我過不了你說的那樣的生活?月吟她過的,我就也過的。再說了,我相信沈碧桃,她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人,她肯定會越過越有。隻要她在,我就能一直給人做夫子。實在不行,我就去伺候她好了。我被人伺候慣了,最是知道怎麼伺候人才是最好的,她肯定舍不得不要我。”
庾清流:“你可别後悔!”
“放心,我後悔也不賴你。”姜聽雪把手扁到身後道。
“既然你不回去,那幹脆我們成親好了。”庾清流話鋒忽然一轉。
“啊?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見。”姜聽雪大聲道。
“我說我們成親好了。”
“說好的三媒六聘呢?”
“我回去就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