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馬大郎說完話，趙悅年就在莊子上閑逛了起來。這習慣還是他跟沈碧桃學的，解乏最好。走着走着，就碰見兩個熟人，卻是巧兒和三娘。兩人背着糞箕子，手裡還拿着根棍子，正在扒拉地上的羊糞。

巧兒見着他，立馬乖巧的站好：“趙先生。”

三娘已經不大記得趙悅年了，見巧兒喊他先生，這便也跟着喊了一聲。

趙悅年朝她兩個擺了擺手，“我就随便轉轉，你們忙你們的。”

巧兒應了一聲，這才拉着三娘繼續往糞箕子裡扒糞。

趙悅年原是要走的，忽的又回頭問巧兒，“在莊子上住的可好？”

巧兒停了手這才回道：“好着了。這地方比山上寬敞，離着城裡也近，規矩也沒山上多，可好了。”

趙悅年又問她，“比外面呢？”

巧兒想也不想的道：“自然是比外面好，不信你問問三娘，問問她以前吃的什麼，現在吃的又是什麼。先生不知，她娘以前瞧着就跟棵苦菜似的，現在不僅去了苦相，還又懷上了小娃娃，每天都笑吟吟的！”

她一邊說，三娘一邊在旁點頭，末了還對着他甜甜的笑了起來。兩個孩子瞧着比去年的時候都胖了些，性子瞧着也活潑了不少。

趙悅年原本還想着問問有沒有人欺負三娘一家子，這便也沒再開口。早在進莊子裡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莊子活了。大家的日子似乎都有了奔頭，人瞧着活泛多了，再不似先前那般死氣沉沉的。想着自己在逃亡時見過的百姓，再想想蔡莊裡的這些人，他隻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他想百姓顯然更需要沈碧桃！他不甘心，或許他應該把沈碧桃的這一套都學在手裡。又或者，他應該好好讀讀那本《思想政治概論》！可一想到未來會站到自己背後的那些人，他又覺得這個想法荒謬至極，那些人隻想他做他們的傀儡罷了。以前他還想着跟他們虛與委蛇徐徐圖之，可上次的事叫他知道了這根本行不通。至于跟沈碧桃聯手，倒不是不可能，不過想叫沈碧桃屈居于他之下，憑他現在對沈碧桃的了解，這幾乎也不可能。至于殺了沈碧桃，他舍不得不說，于他的大業來說也無濟于事。另起爐竈，也不是不可能。他現在就是這麼做的，他隻是怕他沒沈碧桃走的快，最後反倒給她做了嫁衣！他也不知道以他的驕傲，為何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但是什麼事碰上沈碧桃，似乎都有可能。想想她拿出的那麼些手抄本，他就覺得頭疼！

正苦惱了，姜聽雪就找了過來。

“姜娘子可是有事？”趙悅年見她在打量自己，忍不住蹙起了眉。

“沒事，我就是覺得你有些眼熟！”姜聽雪有些苦惱的道。她确定自己沒見過趙悅年，可她就是覺得眼熟。跟沈碧桃一樣，他應該也是長的像自己認識的某個人，應該還是個女人。

“是麼？”趙悅年故作生氣的道。

“你别生氣，我可能真的眼神不好，看誰都長的像！我先前見着沈碧桃的時候，還以為她就是道清阿姊，現在才發現她們一點都不像！”

“你口中的這位道清阿姊又是誰？”

“說了你也不知道。道清阿姊因着自幼體弱多病，所以跟着她師傅居于山中，極少現于人前。除了我們這幾個相熟的人家，大部分人連她的面都沒見過。我說道清阿姊你不知，謝家明珠謝道薇你總聽說過嗎？道清阿姊是道薇阿姊的親妹妹，隻她去的早，所以沒人記得她。我之所以把沈碧桃認成道清阿姊，是因為我不信她死了，我一直覺得她是跟着她師傅回山裡去了。要是她沒回來就好了，沒回來也沒有後來的許多事了。”姜聽雪神色有些怅惘的道。

若沈碧桃真是謝道清，她那一身本事倒是有了出處！沈碧桃拿出來的手抄本，顯然并非一人所著。這麼說，沈碧桃背後有一群世外高人？還是說，這隻是謝家下的一盤棋。可謝家子孫不少，為何會将個女兒家推出來？再說，就憑沈碧桃那一身大力氣，就不像個自幼體弱多病能養出來的。沈成的來曆，他也早已查清，跟謝家并無半點關系。看來，他應該派人查查謝道清，看看她究竟是真的體弱多病還是隻是被養在了外面。若現在的沈碧桃是謝道清假扮的？興許他可以通過跟沈碧桃聯姻來拉攏謝家！想着想着，他又搖了搖頭，他實在是無法将沈碧桃和謝家人聯系在一起。不是說模樣，而是脾性。

姜聽雪才回頭，就看他呆在了原地，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是怎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