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果然沒人提酒。因着是夏日,所以是在院子裡吃的。吃完後,衆人還乘了會涼。沈碧桃在,大家都沒怎麼開口。等她回了房,氣氛這才熱鬧起來。
說着說着,黃猴子就道:“我們這樣,倒像是把老大給排除在外了一般。”
趙悅年随口道:“高處不甚寒!她得保持威嚴,自然不能像我們這般随意。”
慕今點點頭:“趙兄說的是。”
黃猴子卻沖他道:“慕兄,那你呢?你整天這般端着累不累?”
“我端着?”慕今不解的看向他。
黃猴子說漏了嘴,趕忙填補道:“君子端方,君子端方!”
“他自卑,所以才會覺得你端着,你看我就不會這麼想。”趙悅年毫不留情的戳穿黃猴子道。
“我自卑?笑話?”黃猴子說着猛的灌了一大口酒。
慕今略想了想就明白了,朝黃猴子擡了擡手中的碗才道:“抱歉,習慣了。”
黃猴子見他這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這樣倒顯得我像個小人,在你面前我的确有些自卑,更多的卻是羨慕和嫉妒。便是你如今落魄了,好歹也是士族出身。我了,我卻是連賤口都不如。打劫的時候,我不怕你們。也不知怎的,在這城裡過了一段普通人的日子後,我反倒生出了些懼意來。你們說,我是不是連土匪都做不好?”說完,見兩人盡皆沉默不語,又自顧自的笑道:“讓你們倆個見笑了。”
“我們沒笑你,隻是覺得有些慚愧罷了。”趙悅年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道。是他們無用,才叫百姓們連安生日子都過不上。
慕今亦道:“你實在無需羨慕我們這些人,不過是仗着家族和學識有了點虛名罷了。不說如今如何,便是我做官的時候,現在想來也沒做過幾件實事。自以為名士風流,耽于空談。自以為滿腔熱血,困于出身。占據高位,卻屍位素餐;身居低處,卻憂國憂民!可悲可歎!”
黃猴子見兩人面上都有些不好,這便舉起手裡的碗道:“怪我,怪我,說這些做甚?甭管以前如何,現在都是兄弟!幹了這碗,以後都别再提了。”
趙悅年和慕今齊齊舉起了碗跟他碰了碰,“幹!”
三個人都有心事,這便也沒再說話,一碗接一碗的喝,很快就都醉了。最後,還是黃老仗将他們送回房中的。
第二天,慕今和黃猴子早早去了打行。趙悅年卻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卻原來三人中他酒量最差,可不就起來的最晚。
為了給自己挽尊,他見着沈碧桃的時候,問她為什麼黃猴子說她不能喝酒!
沈碧桃也沒瞞着他,說是自己醉了後,會重複不間斷的揮劍,誰也攔不住的那種。
趙悅年懂了,他看到過沈碧桃練劍時的樣子,沒有極限不說,姿勢也不像活人能做出來。再加上她耍的是把軟劍,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劍會戳向那。這也是平頂寨上下都對她馬首是瞻的原因,這女人不僅天生大力,還習得一手好劍,打起架來身上的氣勢跟死人一樣冰冷,無端的就叫人害怕。且寨子裡還傳她另有奇技,隻沒人說的清楚。
沈碧桃見他不說話,當即笑道:“怕呢?以後還勾不勾引我呢?”
趙悅年被她的笑晃了下眼睛,反應過來才道:“我沒有,寨主,你誤會了!”
“誤會不誤會的,你心裡清楚。倒也不是不許你勾引我,畢竟秀色可餐。隻你得注意方式方法,不然就是無用功。”沈碧桃沒半點不好意思的道。
趙悅年讷讷半天不能言,最後才擠出一句道:“寨主當真是古今奇女子也!”幹嘛不直接告訴他她喜歡什麼樣的?
“謝謝!”沈碧桃說着就朝門外走去。她不準備馬上就回山寨,今個當然是出門接着逛。
“等等我!”趙悅年說完就回屋拿起冪籬,慌忙戴在頭上,這才追了出去。才到門口,就見沈碧桃貼着牆根站着,立馬故作欣喜的跑過去道:“女郎,你在等我?”
沈碧桃回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趙悅年懊惱的站到了邊上,一對上這女土匪,他腦子似乎就沒那麼好使了。
沈碧桃站了一會,這才轉了方向,擡腳往巷子深處走去。就在剛才,她走到巷子口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微弱的求救聲,要不是這道聲音是巧兒所發,她都不準備管這閑事。隻要她願意,她的精神力可以籠罩住整個長甯縣,所以她很快就确定了巧兒的位置。自來到這裡,她的精神力海大多時候都處于休眠狀态,這還是第二次用來找人。
趙悅年忙跟了上去,也沒問她去哪?他覺得就算問了,她也不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