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色的血珠瞬間冒出,冥焱扯着他的手指按在那棵人形樹上。
刹那間樹體紅光大盛,樹幹上冒出一張詭異的人臉,它發出巨烈的吼叫聲,周圍千百棵人形樹随着一同嚎叫。
待紅光熄去,叫聲停止,兩人面前哪還有什麼人形樹,一條蜿蜒山路顯現了出來。
冥焱笑道:“此陣破了。”
“滾開!”容黎火冒三丈抽出手,用力朝冥焱胸口擊去一掌,冥焱後退一步躲過。
容黎氣哄哄吼道:“老匹夫!從現在開始,你我分道揚镳!”
他甩着袖子大步離去,怒氣沖天連自己落下東西都沒發現。
“魔君且慢,你……”
“閉嘴!别跟着我!”
紅影閃入山林隐匿于薄霧中,冥焱走近容黎掉落之物,沒想到竟會是本書。
他彎腰拾起,好奇的翻到正面,見書封上赫然寫着《那男人真棒》。
……
容黎快步流星般穿梭在蜿蜒山路,他走了好一會,才肯停下來,回頭查看山下的動靜。
羊腸小道兩旁鬼影婆娑,除了蕭蕭風聲和簌簌枝葉聲,再沒察覺到别的動靜,也沒見到冥焱老狗的身影。
“哈哈哈,呆子!”
容黎沾沾自喜,繼續朝前路疾走,他手上的針口早已愈合。
實際上,冥焱紮他的那下出乎意料的不疼,容黎是故意作出那副怒恨滔滔的模樣,為的就是裝作與冥焱決裂,他就能名正言順脫離冥焱的監視。
先行一步,奪得先機。
越深入屍山,溫度就越低。
附近的人形樹都結了一層寒霜,原本人形樹感應活物會有捕食天性,但這一路沒有哪棵人形樹敢去觸容黎的黴頭。
偶爾容黎距離哪棵樹近些,人形樹還能拔地而起倉皇逃離,樹身咔咔作響似乎是在顫抖。
容黎納悶,他先前被困在龍尾時,這些樹可沒這麼膽小。
“…救命…有人嗎…”
容黎側耳凝神,他聽見穿林風中夾雜着幾聲急切的呼救,這聲音似乎有些異常的熟悉。
循聲趕往聲源地,容黎在穿過一大片密林後,借着月光他眼前豁然一黑。
山谷被粘稠的蛛絲層層堆積,一張巨大的蛛網将整座山谷籠罩,蛛網上黏滿了各種各樣死狀恐怖的生物屍骸,密密麻麻成片的呈現出詭異的綠色油光,還淋淋漓漓不斷向下滴落黏稠的綠油,處處散發着死亡腐爛的氣息。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一股酸澀順食管回溯口腔,容黎直犯惡心。
他連忙去撐附近那棵人形樹,想要吐上一吐,見人形樹又有潛逃的趨勢,容黎陰沉警告道:“再敢動一下,我馬上砍了你。”
剛拔出的根又默默紮了回去,容黎手撐着顫抖的樹身一陣幹嘔。
“救命……”
嗓音嘶啞,呼聲漸弱。
懸空的巨大蛛網正中間有一顆蛛絲繭,呼救聲正是從繭中傳出來的。
容黎捏着眉心,厲聲道:“别喊了,你喊的本君腦子疼。”
“魔君?魔君!魔君快救救我!我,我掙脫不開。”
蛛絲繭扯動整張巨網,猛烈的左右晃動起來,像極了一條白胖的蟲蛹,“蟲蛹”還有一張臉,呆頭呆腦又驚慌失措,容黎眯着眼睛仔細瞧,越看越覺得像個熟人。
“墨魚?”
“是我是我,我是莫钰,魔君快救我!”
容黎忍着惡心避開蛛網,他飛身靠近歎道:“啧啧啧,你怎麼會在屍山,還被捆成這副鬼樣子?”
莫钰濕紅的眼睛迸發出希望的光芒,他又驚喜又無奈道:“我來西荒尋蓍草,路遇雷爆才墜落此地,還倒黴掉進這蜘蛛妖的老巢。這蛛網怪異的很,不但掙脫不開,還能噴出蛛絲,稍一碰到就會被它裹成了蛛絲繭。”
路遇雷爆?
莫非是被老匹夫所誤傷。
說來可笑,仙君出手誤傷自己的仙侍,真是叫人拍手稱快。
容黎扶額笑道:“你可是真夠倒黴的。”
莫钰激動道:“我以為我死定了,能遇見魔君實在是太好了!”
“我可沒說要救你。”容黎唇角微揚,滿不在乎道,“我憑什麼要救你們仙界的人。”
“我…我…”希望變失望,莫钰失落垂頭。
見人蔫兒吧唧,容黎才搖着扇子笑道:“不過看在你曾為我兩次引路的份上,我今日費心救你一回。”
莫钰重燃希望,星星眼激動道:“我就知道魔君是好人!”
“别拿好人形容本君。”
“是是是,你不配。”
容黎:“…”
容黎朝他翻了個白眼,玉骨扇脫手而出飛向莫钰,莫钰慌忙閉眼。
扇氣淩冽打在蛛絲繭上發出刺耳的裂帛聲,蛛絲繭瞬間四分五裂炸開,蜘蛛網也破了一個大洞,渾身黏着許多粘稠蛛絲的莫钰跌落在地,他連滾帶爬沖到容黎身邊福身作揖:“謝魔君救命之恩。”
容黎嫌棄他滿身髒兮兮,皺着眉捂鼻躲開:“欸,别靠近我,你髒死了。”
莫钰連忙後退一步,擡頭看清容黎的臉時,竟一時不忍放聲笑了起來:“噗哈哈,魔君你,你的臉,哈哈哈…”
容黎滿頭疑問:“我的臉怎麼了?”
莫钰抱着肚子,笑的渾身顫抖:“像隻花貓。”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容黎還沒來得及追究自己臉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
大地深處突然一陣顫動,谷裡堆積如山的蜘蛛絲,竟瘋狂的翻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