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騰的蛛絲像沸騰的開水,甚至冒出了無數透明粘稠的氣泡。
容黎定睛一看,才發現所謂氣泡,竟全是已經發育完全的蜘蛛卵。
蜘蛛卵裡蜷縮着淡粉色幼蛛,滿坑滿谷密密麻麻,莫钰第一個撐不住,捂着肚子嘔吐了起來。
容黎方才吐過,本來還能撐一撐,見到莫钰哇啦啦吐的像個噴泉,他終究還是沒忍住,也捧着胃吐了起來,直到把酸水吐出來才作罷。
此刻容黎隻覺得自己出門忘記查黃曆,真是黑 | 道兇日,諸事不利。
莫钰:“魔君、嘔——”“我們現在怎麼辦、嘔——”
“我艹、嘔——”容黎恨不能立刻送他上青天,“你他媽能不能别對着我吐、嘔——”
“對不起、嘔——”
“嘔——”
容黎閉着眼睛,半晌才止住吐意,他惡狠狠道:“你他媽再吐,本君就把你丢蜘蛛妖老巢去喂幼蛛!”
聞言,莫钰拼命把已經沖到咽喉處的嘔吐物給強行壓了下去,一雙受驚的大眼眼淚汪汪望着容黎。
“…魔君不要…”
容黎心裡恨,早知道如此,當初吃了他一了百了,如今也不至于多出這些糟心的事來。
容黎指了指谷中的蛛卵。
“你聽好了,這雌蛛妖産卵後,都會休眠至蛛卵孵化時蘇醒。而蛛卵孵化需要血氣為引,稍後我們通過此谷的時候,你千萬要小心别受傷,否則别妄想我會救你這個累贅。”
容黎暗忖,待會到了安全地帶,他就把這個累贅丢下,反正他主人就在附近,自己也算仁至義盡了。
莫钰忙不疊點頭:“嗯嗯!我一定小心!”
其實,即便全谷的蜘蛛妖同時醒來,也不會是容黎的對手。
但他尋珠心切無心戀戰,況且此處動靜搞得太大,說不定還會引來其他邪物,藏龍陣裡面養了多少邪物還未可知,容黎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
要想在結滿蛛網的蜘蛛谷中全身而退,就必須沿着一根腕口粗的葎草走到谷對面。
途中既要保持平衡,不至于掉下去,還要避開蛛絲和周圍的葎草倒刺,以免劃傷皮膚。
容黎率先跳上去打頭陣,莫钰緊随其後,他亦步亦趨十分小心。
就在兩人順利行至路程一半的時候,容黎忽然聽見背後的莫钰驚呼了一聲,他連忙回頭看見莫钰眼中滿是驚慌失措的神情,莫钰的手抱着胳膊似乎極力按壓着什麼。
容黎忙問:“出什麼事了?”
莫钰帶着哭腔說:“我、我被葎草劃傷了手臂!”
血液透過指縫滲了出來,一滴滴滾落下去,滴在萬千蛛卵中。
容黎痛心疾呼:“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話音剛落,谷中便響起了“噼啪”的爆裂聲。随之傳來的,便是清晰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窸窣窣的爪爬聲。
兩人硬着頭皮往下看,隻見數不清的幼蛛從卵殼中爬出來。
它們通體肉粉色,長着尖利的獠牙,正以極快的速度,順着蛛網和葎草朝他們爪爬了過來。
滿目盡是尖細的,長着倒刺的蜘蛛腿,二人胃中又是一陣翻騰。
尤其是莫钰,從溫室裡的果子,長成溫室裡的小仙,頭一次遇見這陣仗,恐懼到近乎窒息,身體都軟了大半,腳下一滑,摔了下去。
見狀,容黎祭出玉骨扇打頭陣,唰唰清理眼前的蛛網。
他飛身接住半暈過去的莫钰,使勁按壓莫钰右手的中沖穴,見莫钰痛呼出聲清醒過來,才氣極罵道:“廢物!老匹夫怎麼教導出你這麼個膽小鼠輩!”
容黎無奈将外袍脫下,兜頭罩住莫钰:“這袍子是用神鳥火鳳的鳳羽制成的,能保你暫時不被蜘蛛妖咬傷。記得打個結界抵擋一會兒,本君可沒空再救你第三次!”
說罷便将莫钰丢出谷,他手持玉骨扇,旋風入谷斬殺幼蛛妖群。
一時間谷中慘狀猶如修羅地獄。
血肉橫飛,血光沖天,無數幼蛛妖的斷肢殘屍飛濺到莫钰身邊,莫钰不知道谷中情形如何,隻能張開結界阻擋部分爬出谷的幼蛛妖群的襲擊。
容黎揮一扇便可斬殺數百幼蛛妖,卻奈何幼蛛妖源源不斷從卵殼中爬出來。
谷深千尺,可想而知下面還有多少亟待破卵的幼蛛妖。
容黎此刻疲乏的很,無心戀戰的他想要速戰速決,也真難為弑天把這種雜碎搜羅到藏龍陣中,防外人也就罷了,竟連他這個“内人”也一并防着,真是無差别對待的一把好手。
突然,幽幽深谷中傳出來一聲響徹雲霄的嘶吼,幼蛛妖群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不再齊齊攻擊容黎,而是從谷底源源不斷地向四周湧出,伴随着一股黑霧升騰,一隻龐然八爪大怪物伴着濃霧從谷底爬了出來。
雌蜘蛛妖眼冒紅光,鼻噴黑霧,口中還不斷流下綠色的毒液,毒液所滴之處會瞬間腐蝕出一個空洞,可見毒性之強。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雌蜘蛛妖竟還在源源不斷地産卵,卵落成蛛,俨然開啟了無盡模式。
容黎受夠了,他懸浮半空,眸中滔天怒火似火山噴湧,墨發紛飛又似綢緞般滾滾飛舞,像極了暗夜中的精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