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裡屍水河,九曲十八彎。
兩岸風嘯聲似鬼哭狼嚎,距離屍山越近,凄厲哭嚎聲也就越大,容黎也就愈發興奮,仿佛骨子裡的暴戾之氣想要破體而出。
沉于河底的枯骨,一具具浮出水面,機械的揮舞着骨肢,從四面八方朝容黎齊聚而來,河面不斷傳來骨頭碰撞的咔哒聲,恐怖又詭異。
鬼奴們虔誠的與容黎保持一尺距離,容黎輕笑道:“此地确實無趣,你們想要出去嗎?”
話音剛落,屍水河面沸騰起來,萬千鬼手齊齊震顫,五爪盡張群骨澎湃,骨口大張似在歡呼雀躍。
“呵,那便去吧。”容黎輕揮玉骨扇,他剛想送河中鬼奴上岸,豈料一擡眼,便看見屍水河的源頭,鬼頭峰峰頂,立有一人。
藍袍臨風,端端肅肅,周身線條冷硬非常,一雙鷹眸寒視過來,肅殺之氣直逼容黎心底最深處,叫他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胳膊的毛毛狗。
容黎心底一亂,無奈小聲嘀咕:“還真是冤家路窄。”
他收斂魔氣,又頓覺無趣。
于是,他唇角微翹,一招誘敵深入湧上了心頭。
屍水河魔氣再起,嚣張四溢。
下一刻,冥焱閃至身前,手握軒轅劍架在他脖子上,劍氣淩然,寒光逼人。
冥焱瞪着容黎沉聲道:“收起來。”
容黎卻笑笑,裝傻充楞道:“收起什麼呀?”
他邊說邊用玉骨扇去抵開鋒利的劍刃,奈何對面的冷清帝君過于認真,他用了三成法力都沒抵開。
怕對方惱羞成怒,容黎隻好作罷,佯裝委屈道:“前幾日帝君施以援手,今日又何必刀劍相向。”
冥焱語氣堅決,不容置疑:“此一時,彼一時,本君在此,你休想放鬼奴入世作亂。”
容黎一臉心傷:“帝君竟把我想的如此不堪?”
冥焱冷眼看他:“赤焰獸為何再度破塔而出,還打傷了潋滟公主,想必魔君心裡最為清楚。”
容黎冷笑道:“天族向來最是講究因果輪回,因由她生,果由她承,有何不對?”
“莫非天族皆是些道貌岸然之輩,條條框框束縛他人卻不束己?”
“可你并未受傷,但潋滟公主卻被赤焰獸噴出的三昧真火灼傷了臉。”
“她有害人之心,害人之舉,隻是我的運氣比她好點。”
“強詞奪理,她固然有錯,但有天道責罰,豈能容你私自動手。”
容黎笑道:“你怎知我又不是天道使然?帝君如此責備我,怕不是因為傷的是你的心上人,人人皆知潋滟公主心悅你許久。”
“休要胡言。”冥焱手中軒轅劍前移數寸,容黎身子後仰,一個不穩,眼看就要跌入河中,冥焱想都沒想連忙收劍,将他攔腰攬住。
容黎單手勾住冥焱的脖子,輕聲低笑:“多謝帝君搭手相助。”
冥焱将他扶正後撤手質問:“為何方才要放鬼奴入世?”
“非也非也。”容黎假裝正經道,“本君隻是覺得它們十分礙眼,想着清理門戶罷了,帝君誤會…”
“我”字還沒出口,軒轅劍寒光乍現,四周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破聲,鬼奴紛紛化為齑粉,待光華隐去後,河面空無一物,重歸一潭死水。
容黎内心:卧槽!
“不謝。”
神劍入鞘,冥焱拽着容黎的胳膊飛向鬼頭峰,容黎一邊心疼他的鬼奴,一邊推搡道:“輕點輕點,疼疼疼!”
冥焱手似蟹鳌,牢牢禁锢着他,到達鬼頭峰後才松開他冷聲道:“三百年前你夜闖奉元殿,本君曾告誡過你,若敢有亂世之心,本君絕不會心慈手軟,魔君可是都忘了?”
“怎會。”容黎一想起三百年前的七日受辱史,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奉元殿七日,本君可謂是領教了帝君的好手段。”
真是無恥至極,下三濫至極。
奉元殿七日裡,冥焱發現他側腰敏感,竟将他捆縛殿中,日日以笑刑伺候。
剛開始,冥焱隻是輕撓他的腰腹,麻癢感還能堪堪忍受。
誰知後幾日,這個老變态竟取來數根雀羽,捏法讓雀羽鑽入他袍内,多管齊下,同時搔弄,那個中滋味簡直比死還難受。
如今回想起來,容黎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的身體不由得遠離冥焱三尺,卻又不放心的追問:“帝君為何要來我魔族聖地?”
“魔君為何,本君為何。”
容黎内心“咯噔”一下,但還是穩住情緒揶揄道:“月後便是中元節,本君提前過來祭祖,隻是本君年少無知,竟不知會與帝君同宗。哈哈哈。”
容黎眸光狡黠,臉上盡是得意之色,冥焱淡然道:“許久未曾除魔,手癢的很,因此故地重遊,尋尋手感。”
容黎:“…”
懶得理他,容黎轉身欲走,冥焱默默跟在他身後,永遠保持着五步距離。
走出百米後,容黎不耐煩的停住腳步,轉身大聲的質問:“帝君為何要跟蹤我?”
冥焱:“弑天的墳墓還請魔君帶路。”
容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