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懵懵的,隻好接着話頭說道,“窩……不回家吃飯……”
陸嶼廷擡眸看了眼沈臨,視線停留在那兩瓣唇上,潮濕,水潤。
不回家吃飯啊……
沈臨不由自主地想往車内看,他不清楚林叔為什麼突然變成陸嶼廷了?
他不是很忙嗎?怎麼又出現了?
就在這時,車門被打開了,陸嶼廷直接從車内走了出來,單手合上了車門,居高臨下地看他。
“?”
“張嘴。”
沈臨立馬扭頭就走,但是領子被提了起來,人被往後一帶,撞到了對方的胸膛。
“我看看。”語氣很平和,似乎也沒什麼别的情緒。
沈臨眨巴眨巴眼,很狐疑地看了過去,“泥不掘得奇怪?”
陸嶼廷仍舊是面無表情,手滑倒了人的腰間,瞳孔淺淡,語調仍舊是平靜無比,“不覺得。”
懷裡的人頓時有些高興了起來,他也沒意識到距離這麼近,張開嘴巴伸出了自己的舌頭。
陸嶼廷眼皮微微垂着,看了一會。
舌頭被銀色的長釘貫穿,或許是因為疼痛,他伸出來的很短,釘子會随着舌頭輕微顫動。
也就一兩秒。
沈臨含糊不清地說,“号看嘛?”
陸嶼廷移開了目光,隻是問,“疼麼?”
沈臨再次好面子地說道,“窩伊甸也不痛。”
眼睛滿是真誠,如果睫毛沒有挂着水汽就好了。
“啊,窩腰奏了,窩去盆友家——”沈臨說完話就打算走,因為清河他們還在等着,但手腕被扣住往後一拉,身子原封不動轉了個圈。
四目相對。
沈臨以為他不讓自己去,面色有些焦急了起來,磕磕巴巴地說,“塔門……在登我。”
手抽不出來。
陸嶼廷垂眸看着這個人,停了一瞬,随即擡眼越過人潮去看對面的人,玩弄着沈臨的手指,慢條斯理問,“老婆,交朋友要誠心誠意,你應該借此機會把我介紹給對方,不是麼?”
沈臨微仰着頭,心裡一陣腹诽,他這麼閑嗎?
要帶他去?
沈臨不是很想。
但就在這個猶豫的時間,陸嶼廷手指順着人的脈搏往下滑去,捏了下。
像螞蟻噬咬的疼痛感。
又掐他!!
沈臨“唔”了一聲,人不自覺地往後撤,但對方不松開手,他又隻能往後看。
楚岫站在路對岸的公交車站,身形修長挺立,眼眸平和地朝這邊看,身邊的行李箱上坐着個雙馬尾的女生在探頭探腦地遠眺。
沈臨扭頭的一瞬間,楚岫冷漠的神色一下子散開了,切換成溫和的表情,隻是同人遙遙相望笑了下。
——那就是他老公?
視線之内的少年又轉了回去,似乎在說什麼話,但沒過多久他就被那個男人勒住了腰,寬松的襯衫露出原本應有的柔韌線條。
“哇,沈甯安好瘦啊……咕咕。”楚清河坐在行李箱上,用吸管将紙盒裡的牛奶喝幹淨,啧啧感歎道。
肯定适合扮女角色嘿嘿。
沈臨覺得怪怪的,他口齒不清,黏黏糊糊道,“網上索粗去玩不能帶對象,對盆友不、不李茂,很惡劣。”
“礦且你麼有提前說。”
還在試圖委婉拒絕。
陸嶼廷眉眼微擡,聽到那個稱呼後倒也沒再苛責什麼,隻是輕聲問,“好朋友?”
面前的人立馬點頭。
“他叫什麼名字你知道麼?”
沈臨莫名其妙,歪了下腦袋,“他叫楚清河。”
陸嶼廷眼神微垂,放開了手,滑過人的手心,“噢,他告訴你的。”
“對啊。”
陸嶼廷實在算不上個循循善誘的人,更沒有時間去教導一個孩子是非曲直,他喜歡看人跌跟頭,仿佛隻有這樣才可以有正當理由把自己的所有物拿回來。
這樣顯得更公平正義一些。
“好,去吧。”陸嶼廷松開了手,垂眸看着人,手松開了,面色看不出什麼表情。
沈臨不知道他是生氣了沒,但他實在是想去玩,狐疑地看了對方好幾眼。
“窩、窩隻是去玩一下。”
陸嶼廷隻是看着他,眼皮低垂着,靜靜地打量着。
“窩奏了?”
還是沒有回應。
沈臨性格上自發地緊張,眉毛一下子就蹙起來了,抓着對方的袖口,“你補藥不理我。”
這或許并不是一種依賴,沈臨沒有家庭、沒有關系密切的朋友,即使是路邊的陌生人他也會習慣性的友好相待。但與此相對的,他很難忍受故意的“忽視”。
福利院老師是這樣;高中同學也是這樣。
他不喜歡。
“要我說什麼?”陸嶼廷盯着對方的眼睛,試圖看出點什麼别有用心的意圖,但什麼也沒看出,隻是漫不經心地問。
沈臨情緒一下被安撫好了,“說‘你走吧,玩得開心點’。”
他表情認真,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眉毛甚至都輕輕的蹙着。
陸嶼廷:“……”
大約過了五秒鐘。
他鬼使神差地按照對方的要求說了,面前的人仿佛是有幼童的秩序敏感期一樣,方才可憐巴巴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唇角立馬就揚起來了。
很快就走了,沒有一絲留戀。
隻是需要一句話,假的也可以。
大約五分鐘後,陸嶼廷在車内平靜地看沈臨跟在那個青年的身後,相談甚歡。
就在這時,前面的司機遞過來一份資料。
陸嶼廷在後座簡單地翻閱了下,是楚清河的病曆與個人資料,上面顯示她早年确診白血病,但最近由于匹配到骨髓已經順利完成手術,出資方是……
修長的手指撚開下一頁,毫無意外看到容晟集團的字樣。
“慈善家啊……”陸嶼廷面上沒有任何波瀾,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司機身着黑色沖鋒衣,長相老實的同時帶有一絲狠厲,是陸家的保镖之一,對方詢問:“陸總,我還是跟着沈少爺?”
陸嶼廷沒有掀起眼皮,隻是交疊着雙腿看下一份資料,平和地問,“覺得這個活無聊?”
“不是。”
“那就跟着他。”
“……”
保镖并不能理解,陸總自小潔身自好,身邊從未跟過人,怎麼現在娶了個……還沒有要丢棄的打算?
陸嶼廷對于楚岫的資料并沒有多看,草草收了起來,隻是随口問道,“照片寄過去了沒有?”
保镖聞言立馬回應道,“電子版和紙質版都已經提前發過了,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收到了。”
“嗯。”
容家祖上是書香門第,就連居所也更傾向于傳統風格,是一所命近代國學設計師所構建的園林别苑。
中午時分,院内日頭還算晴朗,附近有傭人推着輪椅出來,輕聲詢問道,“少爺,這裡可以嗎?看着沒什麼風。”
“嗯。”
這個位置是院子走廊的立柱附近,日光隻是照射在修長的手指之上,至于臉部則是恰好在陰影的地方,明暗交錯。
容明征垂眸看了下手中的信封,眉宇間透露出幾分煩躁的情緒。
“出去。”很涼薄的嗓音。
身後的傭人頓時有些為難,“少爺,這裡有風……”
“有風也不會吹倒我。”容明征擡眸看了過去,眉眼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語調溫柔,“芙蘭,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身後的人頓時耳根子紅了,但還是四處張望了下,小聲道,“那我去給您到杯水。”
容明征見人走遠之後,面色又恢複了冷若冰霜的樣子,他動手拆開了信封。
是一沓照片。
有在路邊等車的,也有在學校打瞌睡的,還有在低頭玩手機的。
是同一個人。
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這些視角都很偏,隔着許多人群,是明顯的偷拍視角。
容明征盯着看了許久,一張一張地往下翻,直到突兀地看到一張局部圖,雙目怔然。
光線很暗,是一截後頸,泛着柔光。
上面有雙手在覆着,掌控的意味很重,指縫間露出幾點暧昧的紅痕。
——這不可能是他手下的人拍的。
容明征瞬間明白了,身上的眩暈感愈發地重,弄一張假的來刺激他?
無趣。
照片被撕成了碎片。
“窩脖子郵電不舒服……”沈臨正坐在梳妝鏡前戴假發,但剛戴上就覺得有點紮紮的,隻能讓人過來看。
楚岫擡手撥開那些發絲,輕微蹙了下眉,“可能是假發上殘留的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