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溶掃視那些龍精虎猛的漢子,個個都是絕頂高手。這□□不眨眼。他帶着兩個女孩,被團團包圍。場面劍拔弩張,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見血。長刀對準了他們,傅溶沒有輕舉妄動,道:“你這是做什麼?”
驅魔司的人來此必有緣故。興許結界正是他們布下的。
趙志雄不卑不亢道:“在下正在執行公務。”
傅溶道:“什麼公務?”
趙志雄道:“無可奉告。”
傅溶冷哼一聲,道:“光天化日之下,拿刀指着平頭百姓,就是你的公務?”
趙志雄手握實權,又是楊玉文的心腹。從刀山火海中爬上來的狠人,對于傅溶這幫空有爵位的勳貴子弟自然是表面客氣,心底輕蔑。他犯不着得罪侯府,也沒必要跟毛頭孩子計較。可傅溶竟然憑一己之力打破結界,這一點倒是讓人另眼相看。
不愧是楚王柳章手把手教出來的。
趙志雄耐着性子,解釋道:“小侯爺,我們正在查一個重要案子,與錢府有關。不成想結界忽然被毀。小侯爺從裡頭出來,這應該有什麼誤會。”
結界果然是驅魔司布下的。
傅溶反應過來,頓時變了臉色,如果結界一早設立。那麼傅年年進去他們早就發現了,這群冷血無情的朝廷鷹犬,竟然眼睜睜看着一個六歲小孩去送死。傅溶當即勃然大怒,指着趙志雄的鼻子,道:“你們眼睜睜看着我妹妹被蛇抓進去。卻不施以援手。驅魔司如今就是這般草菅人命,枉顧王法的嗎?”
趙志雄被劈頭蓋臉問了一通,面無表情,平靜道:“我們并未看到侯府千金。”
“那我毀了結界,你們怎麼又知道了?”
傅溶怒不可遏,氣得口不擇言,道:“真是狗随主人,跟楊玉文一個德性!”
他直接罵到楊玉文頭上,驅魔司衆人怫然變色,刀尖逼得更近,幾乎貼到傅溶臉上。傅溶絲毫不怵。先前殺蛇殺得快吐了,這會兒出來,看到驅魔司這群人更想吐。他從未見過如此惡心的黨羽,反手握住刀尖,道:“怎麼,你們還想把我殺了?”
驅魔司向來是無法無天。
傅溶直視楊玉文雙眼,挑眉道:“你敢嗎?”
驅魔司結界固若金湯,竟然被傅溶強力摧毀。
他的實力不容小觑。且傅溶身份特殊,既是侯府繼承人,又養在楚王府,還是太後心愛的外孫。傷了他,整個驅魔司都吃不了兜着走。
當年玉山一案,傅溶誤入驅魔司捉妖大陣,險些喪命。驅魔司之首楊國師被陛下罵了個狗血淋頭,連貶三級。傅溶本來就與驅魔司有仇。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哪能給他們這群人好臉色看。趙志雄見他如此沖動,也怕事情鬧大,他使了個眼色,示意衆人退後。
趙志雄稍微低頭,暫避鋒芒,道:“小侯爺言重了,在下不敢。”
刀尖後撤些許,卻沒有完全退開。傅溶一行人依舊在他們的包圍圈之中。
傅溶忍無可忍,道:“那還不滾?”
趙志雄斟酌道:“錢府一案尚且未完,煩請小侯爺同我們往驅魔司走一趟……”
“關我屁事!”傅溶毫不客氣打斷他,“我現在要帶我妹妹回去。”
一點也想跟他們這種人打交道。
傅溶态度如此強硬,對驅魔司毫無敬畏之心。自恃背後有人撐腰,出言不遜,兩方很容易起沖突,一發不可收拾。趙志雄職責所在,不能放他走,耐着性子勸道:“驅魔司有醫官,可為侯府千金診治。小侯爺無需擔心。隻要事情結束,我立馬派車送小侯爺回去。”
“廢話少說。”
傅溶哪裡聽得進去這番廢話。
他想走,還沒人能攔得住。驅魔司又怎麼樣。
少年氣勢銳不可當。傅溶連楊玉文都不放在眼裡,遑論區區一個趙志雄,道:“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去問楊玉文。”他反手抽出長劍,就着袖子擦血,眼神鋒芒畢露,“他不讓我走,我就不客氣了。”
趙志雄沉默下來,小小年紀倒是個硬茬。
此事不好辦,分寸稍微拿捏失當,就會鬧到禦前。如今驅魔司備受彈劾,名聲狼藉,頂頭上司楊玉文都在避風頭。趙志雄怕擔幹系,找了個借口離開現場,繞到錢府旁邊一條巷子,那兒擺着個棋攤。掌權人楊玉文正坐在樹下,跟一個聾啞老頭較量棋道,二人厮殺正酣。
趙志雄悄悄靠近楊玉文,低聲道:“大人。”
“魚釣到了?”楊玉文捏着一枚棋子,姿态閑散,頭也不回。
“釣到了。”趙志雄道,“不過這人不好弄。”
還有驅魔司弄不了的人。
楊玉文手指一頓,棋子停在了半空中,“他姓柳?”
趙志雄道:“是傅小侯爺。”
楊玉文聞言,蜷手握住黑子,輕微嘶聲。
趙志雄知道他們之間有糾紛,道:“傅小侯爺破開了結界,他們想走。”
楊玉文的耳尖捕捉到這個“們”字,略有觸動,問道:“除了傅溶,還有誰?”
趙志雄道:“還有兩個女孩,一大一小。小的應該是傅家三小姐。三小姐失蹤了。誤入蛇房。傅小侯爺來救人。屬下以為這不是巧合,想帶他們回驅魔司調查,小侯爺正大發脾氣。”
“做什麼夢,”楊玉文聽了這番異想天開的話,哼笑道:“把他帶走,您敢審嗎?”
“我……”趙志雄語塞,沒接上話。
“敢動他一根汗毛,太後還不把驅魔司拆了。”
楊玉文大手一揮,撂下棋子。他似乎并不在意這場輸赢,随口道:“讓他們走吧。”
“可是,”趙志雄遲疑道:“我們畢竟蹲了半年。”
“棋差一着,就得願賭服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