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啊這是？”宋九欽一手将那女子的兩條細胳膊锢在她身後，嘴上一邊問雲松青和餘确。

“喏，”雲松青慢慢悠悠走過去，用下巴指了指那女子，“你們叫苦連天找了兩日都沒找着的榜眼百裡寒，就是她。”

“不是？”宋九欽表情複雜地瞅了好幾眼自己手裡剛抓到的人，“這分明是個姑娘吧，她怎麼可能是榜眼？”

“就是她。”雲松青那日在殿試上見過百裡寒，對此人印象尤為深刻，絕不會記錯。

方才隔着兩邊走廊，加上醉月樓夜晚燈火闌珊，燭光搖曳，雲松青沒看清百裡寒的面孔，眼下就這麼面對面盯着看，她一下就認出這人來。

“不是不是，我不是百裡寒，幾位大人認錯了！”百裡寒将臉努力偏開，盡量不讓别人看到。

隻可惜為時已晚，宋九欽松開手，下一秒，運送請假出領着百裡寒的後領，往雲霧間那邊生拉硬拽，一點面子也不給她。

“别别别！”百裡寒不斷掙紮，但她的力量遠比雲松青小，更何況對方還有宋九欽和餘确兩個大男人盯着跟着，她根本就跑不掉。

把人拐進雲霧間，雲松青又将她強行按在凳子上坐下，随即腿一擡，腳尖抵在她凳子的邊沿上，眼神中威脅意味十足。

“榜眼郎真是讓我們典獄司和大理寺好找啊，找了你兩日，沒想到你居然躲在我醉月樓吞花卧酒。”雲松青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挑起百裡寒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百裡寒眼神依舊胡亂亂飄，臉色蒼白地呵呵尬笑：“卦師大人，您真的認錯人啦，我明明是個女子，怎麼可能是榜眼呢？”

“你既喚我一聲卦師大人，那敢不敢讓我占上一卦？看看是你說的對，還是我占蔔得準。”雲松青嘴上一邊說着，另一隻空閑的手就摸向了腰間挂着的絨布袋。

百裡寒神色一怔，表情又難看了幾分：“不……不用了吧……”

“那你就是百裡寒。”雲松青語氣霸道，挑着百裡寒下巴的那根手指緩緩貼着她的肌膚往上劃，劃到臉頰處不安分地戳了兩下。

百裡寒沒想到雲松青居然比自己還能耍無賴，一時之間有些束手無策。

連宋九欽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心軟，出聲制止雲松青：“卦師大人，差不多得了昂，别太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

餘确忍不住替雲松青說話：“她也是小姑娘……”

雲松青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她不自然地輕咳兩聲，又看了眼百裡寒覆了一層膽怯的眼睛，還是心軟，不忍真的刁難她，歎了聲氣便松了手。

百裡寒暗暗舒了一口氣，臉色稍有緩和，可她面對雲松青他們三個人，身子還是有些顫。

宋九欽調笑她：“說你膽子小呢，你敢幹出女扮男裝參加科考的還中了個榜眼這事兒來；說你膽子大吧，被我們仨抓到你又瑟瑟發抖個不停——”

他手腕和手指都飛快轉着，一把匕首在他手裡翻轉，耍花招耍得行雲流水。

雲松青和餘确看他這把戲，就隻會覺得他裝得有點過分，但這小把戲在百裡寒的眼裡看來，卻足以把她吓得驚魂未定。

眼看百裡寒抖得越發厲害，雲松青實在看不下去，擡手一拍，毫不留情地打掉宋九欽玩轉個不停的匕首。

“咣當！”刀刃落在地上的聲音将宋九欽和百裡寒都驚了一下。

“幹嘛啊？”宋九欽撿起匕首，居然還敢如此發問。

“你沒完沒了了是吧，趕緊先辦正事，辦完好吃飯，我餓了。”雲松青徹底失去耐心，将百裡寒交給宋九欽和餘确處理。

她碰上百裡寒完全是誤打誤撞，将她交由典獄司和大理寺，那才是正經事。

“好了，現在人也找到了，”宋九欽搭着餘确的肩膀走到百裡寒面前，“餘少卿，明日你帶人進宮向聖上交差吧。”

餘确蹙眉，冷漠發問：“為什麼是我？”

宋九欽噎了一下，滿嘴胡扯道：“……因為我比你大，所以你就得聽哥哥我的。”

“滾，”餘确臉色難看地别開臉，“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宋九欽嘿了一聲，還想用自己那套哥哥弟弟的理論勸說餘确，結果轉眼就被雲松青一個暴擊捶到了後肩上。

雲松青怒罵：“有病啊你倆？這是典獄司與大理寺一起的案子，當然是你倆一起進宮啊！”

一聽他們說要将自己帶進宮，百裡寒立即激動求饒：“不要啊幾位大人，不要把我抓進宮裡見聖上！”

“不是抓你進宮，”雲松青頭疼地同她解釋，“隻是要帶你進宮見聖上，聖上親眼看見你，他才能放心。”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考生，消失就消失了，麻煩各位大人進宮後幫我跟聖上道聲謝，我就不跟着去了。”百裡寒神色慌張道。

“那不行，”餘确冷漠道，“大理寺和典獄司找了你兩天，你不進宮，說不清楚。”

百裡寒眼淚刷地一下就從眼睛裡掉出來，毫無預兆，将另外三人當場吓得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