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一大早，禦史台門前的鼓被敲得震天響，喧鬧的鼓聲吵醒睡夢中的陽安城。

“廬州楊澍狀告天文司天術閣閣主雲松青！”

“黃縣黃申狀告天文司天術閣閣主雲松青！”

“雲松青以公謀私，違法買賣科考考生名額，求禦史台接案！”

“草民懇請禦史台為我等主持公道！”

兩個穿着樸素的年輕男子輪流擊鼓鳴冤，禦史台官署門外的空地被路過圍觀的人堵得水洩不通。

圍觀的大多與那兩個擊鼓鳴冤的年輕人一樣同為今年進京趕考的考生，隻不過他們的看法自動分為了兩派。

得到雲松青幫助的考生見狀便立馬站出來為恩人鳴不平：“胡說八道！卦師大人心慈面善，自掏腰包花了多少銀錢為我們這些進京趕考的外地考生提供住所，定不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此時，另一人反駁道：“哎，那可不一定，這天底下哪會真正有免費的午餐啊？誰知道卦師大人行此舉是為了什麼，萬一她就是想利用你們這些愚蠢之子，搶奪你們的科考名額呢？”

方才那人冷笑一聲怼回去：“是是是，你這麼了解，想必丞相大人就是這麼幹的吧？”

“你——放肆！丞相大人也是你能談論的？”

“你大膽！卦師大人也是你可以背後議論的？”

眼看這兩個人就要從吵架轉為上手，旁人及時将他倆拉開。

禦史台前鬧哄哄的動靜很快引來官署裡禦史們的動靜，幾個禦史官員邁着四方步走出來，站在門口停下步伐，随即緩緩從中間分開，讓出一條道。

正當衆人不明所以之時，一名身穿绯紅色羅裙的女子從後方走上前，她嘴角挂着意味深長的笑，那張臉笑起來明明十分靈動好看，可眼下她的笑容看着卻多了一絲說不上來的陰戾。

“何人擊鼓狀告？”女子年紀不大，聲音卻洪亮有力。

“草民楊澍——”

“草民黃申——”

那兩個擊鼓的考生各自報完姓名，又齊聲道：“狀告天文司天術閣閣主雲松青以公謀私，違法買賣科考考生名額！”

“你們的意思是……天術閣閣主雲松青将你們二人的科考名額搶來賣給了别人？”雲松青循循善誘地問。

楊澍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是是是，正是如此！”

相比之下黃申要更為冷靜一點，他有理有據道：“大人，雲閣主以金錢威逼利誘草民與楊澍兄讓出科考名額，此事還請禦史台明察！”

“那你們的名額去哪了啊？”雲松青笑容明媚，接着詢問。

“自然是被雲松青賣出來了！”楊澍激動得手舞足蹈。

雲松青左右轉頭，與禦史台同僚們相視一笑，随即便有反應快的同僚惡趣味地大聲喚她：“雲閣主，此事是真的嗎？”

“是啊雲閣主，您說說，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您怎麼也不同我們說一聲啊。”

禦史台同僚們一人一聲“雲閣主”，愣是将雲松青喊得都不好意思了。

方才還理直氣壯要狀告雲松青的那兩人當場懵了，一頭霧水地盯着雲松青，眼裡除了恐懼，就隻剩下陌生。

他們根本就沒見過雲松青本人，而雲松青對這兩個人也沒有半點印象，他倆分明就是栽贓陷害。

“雲……雲閣主？”楊澍臉色難看得仿佛被人喂了屎，“你……你是雲……雲松青？”

雲松青将落在肩頭的長發往後潇灑一撥，昂着下巴學着楊澍說話：“沒……沒錯，我……我就是你們要狀……狀告的雲松青。”

黃申跟楊澍同樣，也沒料到雲松青本人會出現在禦史台，當即白了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愣愣地盯着面前面容較好卻笑得陰森怖人的女子。

“不對，這兩個人分明就沒見過卦師大人，還來禦史台狀告，這不是誣陷是什麼？”

“就是啊，敢造謠卦師大人買賣他們的科考名額，活膩了吧？”

“敢做這種事，不是背後有人指使，就是他們膽子太肥人太蠢，才算計到了卦師大人的頭上去！”

“這跟在太歲頭上動土有什麼區别？”

雲松青享受似的聽着一旁圍觀群衆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她，尤其是當看到楊澍和黃申這兩個雜碎臉色和眼神都越來越慌亂，身體也因為過度恐懼顫抖癱軟跪倒在自己面前時，她就越發興奮。

“告我，證據呢？”雲松青眯着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楊澍和黃申。

楊澍支支吾吾，嘴裡說着這這那那，一句完整的話都道不出口。

黃申也好不到哪裡去，隻能強撐着精神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狼狽，可步入深秋的陽安，怎會讓人輕易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