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盒的棱角貼在舒炘的胸口,這個微微突兀的感覺讓他稍稍冷靜了些,也讓他久違地感覺到一絲甜蜜,但他已經分不清,那種甜蜜是因為回憶起遙遠的過去,還是因為他的通感異能。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那麼你們要演出的劇目是什麼?”舒炘問道:“我看到走廊上有許多經典劇目,但我想你們這裡應該會有更特殊的劇本吧。”
“當然,”主角A臉上那令舒炘熟悉的表情消失了,他又一次變成劇院的AI工作人員,詳盡地介紹道:“我們這裡當然有許多世界經典的劇目,但更有名的是我們的原創劇本。我們有許多優秀的編劇,我們會挑選出其中最優質的作品搬上舞台。同時這些編劇也會作為演員參加劇本的還原。目前我們新推出的劇本是名偵探探案集之舊城往事。我覺得您一定會喜歡。”
“探案集?舊城往事?”舒炘蹙眉自語着,以他的直覺,這個劇本一定和試煉有關,便繼續追問道:“你能否告訴我關于更多劇本的信息?”
主角A的笑意更深了,然而他卻搖搖頭道,“我剛好就是這個劇本的主演之一,但很抱歉按照規定,我不能告訴您任何關于劇本的事,希望您能諒解,如果您真的感興趣,可以親自鑒賞一番,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真的不能說嗎?”舒炘仍舊在追問。
主角A深深地看着舒炘,片刻後緩慢地搖着頭,後退半步,“我真的不能說。請不要為難我。”
舒炘甚至覺得此刻的主角A看起來更像故人了,他甚至都想要開口挽留對方。
不想說也沒事,反正你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然後舒炘就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徑直将手插入自己的胸口,他的嘴角也溢出絲絲鮮血。
主角A搖着頭,“我很抱歉對您隐瞞了這麼多,但這個東西可以給您。”他從胸口抽出一張染着鮮血的請柬。
但還沒等他将這枚請柬遞到舒炘手上,主角A就化成漫天灰埃,漸漸連那灰埃也消失不見。
那張請柬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上面沾染的鮮血也逐漸凝結化灰又消失了。
舒炘撿起請柬,上面正是主角A所說的劇目,編劇的名字則是全體演員,而在請柬的最下方還有一行小字。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犯下如此罪行?就讓我來找到你吧!而我将會是這個世紀最偉大的偵探!】
“先知,剛才那個NPC說的劇本應該和試煉有關吧。劇本又叫作探案集,不會是要我們找出劇本裡的兇手吧?”十三擔心地看着舒炘,她不知道為什麼舒炘在看到NPC後會有這麼大反應,她隻覺得此刻的舒炘看起來心情更差了。
“也許吧,”舒炘不想多說,他收起請柬重新擡頭看向此刻的大廳,面前的文字數量并沒有顯著減少,多米諾骨牌的的連鎖反應在到達界限後就終止了。
毀壞的物件碎片落得滿地都是,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消失,剩下的生命體,一部分是像主角A那樣的普通人,應該也是劇院的工作人員。
這些人毫無攻擊力,輕易就被蘇醒的其他怪物們殺滅了。
而殺害工作人員的怪物卻被十四全部吞噬,堪稱一條絕配的食物鍊。
十四狠狠啐了兩口,吐槽道:“這些怪物一點都不好吃,吃起來都是一股紙糊的味道,真讓人倒胃口。”
信衍聽聞此言,頓時好奇道:“你的吞噬異能還可以嘗到味道的啊?這麼神奇啊。”
十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瞥見十七隐含緊張的目光,竟然自然地回答道:“當然,不同異能的味道也是不一樣的,就比如說顔九微的,她的異能味道就不行,特别辣。十三的異能也不行,吃起來磕牙。”
“哦!這麼厲害啊!”信衍果然對此很感興趣。
十三則不滿地瞪了十四一眼,沒好氣道:“誰允許你偷吃我的異能?”
“切,小氣。”十四輕哼一聲,轉頭對着十七道:“不過說起來,十七,我對你的味道已經感興趣很久了,不如讓我也嘗一口試試?”
“不行!”信衍搶在十七前面,沒有思考就斷然回絕,“你别想對十七出手!”
十四作出一副嘔吐的樣子,“你别說這麼奇怪的話,老子是來通關試煉的,又不是摻和你們談戀愛的,真是惡心。”
“是你先開始說怪話的吧。”十七微笑着道,“你要是真對我的異能這麼感興趣,那我也勉強同意讓你嘗嘗,隻要你接得住。”
“哼,”十四正視着十七,“那好啊,你來啊。我什麼吃不下?”
“十四,你真是夠了,”十三聽不下去,瞪着十四,“我拜托你正經一點,不要再講這種黃段子一樣的話。不對!那是什麼?!”
她臉色一變,指着大廳另一處,“你們快看!那是什麼玩意兒?”
那個方向不就是舒炘之前說過很在意的角落嗎?難道那個有着奇怪味道的東西出現了?
信衍轉頭看去,卻看到一大團半透明的膠狀物體,渾身都泛着暗色的光暈,體内隐約還有細碎光點。
它看起來不像活物,但它卻也有生命,甚至在還不斷貪婪地吞吃着身邊的文字。而那些文字一落到它的腹中就會化成光點,凝實它的身軀。
“這是什麼東西?它竟然在吃那些字?”顔九微失聲問道。
“我不知道,”舒炘緊緊地盯着它,“我隻知道,我們必須要阻止它,不能再讓它吃下去了,這些文字可能是對手,但更可能是線索。”
話雖這麼說,但他們與那怪物相隔甚遠,中間還交錯着如此多的文字,想要立即阻止那怪物基本不可能。
除非他們使用特殊手段。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短短十幾秒,那膠狀生物依舊一刻不停地吸食着文字,甚至能将文字化成的物體也一并吞吃掉。
也因此這個怪物瞬間漲大了好幾圈,若是不快點阻止它,很快它就會撐滿整個大廳。
舒炘來不及多想,斷然道:“既然現在都這樣了,十七,就交給你了!文字和線索消失掉也沒關系,反正若再不出手,那怪物也該吃的差不多了。”
十七點點頭,瞬間就沖了出去,一眨眼就是好幾步之外,手掌上隐約籠着一層暗色的光暈,觸碰到的文字瞬間就化為齑粉,消弭于空中。
然而就當十七快要碰到那膠狀生物時,從他的右側忽然蹿出一個人影!
那人一身漆黑,手持着奇怪的武器,橫在十七的面前。
“你是誰?”十七一頓,迅速用匕首指向對方,“老實交代,不然就殺了你。”
那人卻像是沒有聽見十七的話,瞬間後撤了兩大步,落在膠狀生物的旁邊,寒芒一閃,那個奇怪生物的腹腔上就破了個口子,細碎的光點從中湧出。
這一瞬間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就連十七也來不及阻止。
“你在做什麼?”十七停下向前的腳步,隔着被喚醒的文字看着對方。
黑衣男子依舊不發一言,他短促地擡頭撇了一眼十七,然後将奇怪的武器橫在自己脖間,利落地劃了下去。
他的脖頸間橫亘着一條深邃的刀口,内裡卻是一片漆黑,他張大着漆黑的嘴,就像脫水的魚無法呼吸,也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猶如破敗風箱的嘶啞回響。
“呃啊...”黑衣男子嘶吼着,向後彎折身體,随着脖子上的裂口逐漸擴大,那些從膠狀怪物體内散落出的光點竟然鑽入男子的身體中。
十七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那人的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着,似乎下一秒就會支撐不住而爆炸。
不,這不是錯覺,那具身體的确快要爆發了!
“十七快離開!”舒炘察覺到不妙,高聲呼喊着,但此時也是于事無補,就連他們恐怕也不可能逃得過爆炸的餘波。
“十七!”信衍的身體猛然一顫,看着黑衣男子膨脹的身體,與之相比顯得格外嬌小的十七。他簡直無法想象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他跌跌撞撞地甩開身邊顔九微的手,向前沖去!
這短短的一秒鐘就這樣被無限延長,而信衍的手卻怎麼也碰觸不到十七。
十七咬緊下唇,眼睜睜地看着灼目的光芒從男子身體中的一個小小奇點中爆發,瞬間就将淹沒整個大廳。
而在這片漫無邊際的白色光芒中,舒炘無法克制地閉上眼睛,他似乎聽到一聲歎息,熟悉得讓人不禁想落淚。
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發現他們已經回到最開始的劇場中,正坐在最開始的座位上。
而其他人顯然也都逃過這一劫,坐回到觀衆席上。
在這之中,唯一受傷的人應該就隻有信衍,他因為向前沖的勢頭過猛而攔腰撞在前面一排座位的椅背。
“你沒事吧?”在劇烈的腹痛中,信衍恍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他擡起頭,在昏暗的背景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信衍一把抓住十七的手,急切地問道:“十七,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十七輕笑着将信衍扶起來,“我沒事,在人爆炸的前一秒,我們所有人都被轉移回到這個劇場中,大家應該都沒事。”
一直到這個時候,信衍才反應過來,他已回到最初的座位中。
他環顧四周,這裡還是一樣的昏暗,最前方的舞台上也被深色的帷幕所遮蓋,難道說他們又會遇到剛才的面具人了嗎?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們必須快點離開才行。
信衍剛想站起身,卻發現他的身體不能動了,就像最開始那樣。
這是怎麼一回事?
信衍慌亂地看向身邊的十七,十七卻将手覆蓋在信衍的手上,這讓信衍稍稍冷靜了些。
不管發生什麼,至少現在十七就在他身邊。
而信衍也發現他并不是全身都無法動作,被禁锢住的隻有他的腰,更準确的說法應該是他隻是無法從座位上離開,身體的其他部分還是可以活動的。
信衍稍稍安心,這樣一來,若真的遇到面具人,至少他還有反抗的餘力。
而就在這時,從舞台的帷幕背後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歡迎各位貴客莅臨劇院,我們一直以來都立志為觀衆們帶來最身臨其境的觀賞體驗而努力。今天将為大家帶來的是我們最新推出的劇目,名偵探探案集之舊城往事。但因為時間有限,我們隻能為大家演出部分片段,各位貴客可以根據喜好,出示對應劇幕的票據。】
“如果我說我們沒有票據呢?”信衍聽到舒炘的聲音從右後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