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炘的指尖在亞曆珊德拉的臉頰上劃過,畫像上的孩子表情似乎變得更哀愁了些。
他抿了抿唇,擡起畫像的一側,不懂聲色道:“快,來一個人,和我一起把畫像擡走。”
最靠近的十三自然而然地擡起畫像的另一側,輕松道:“這個東西看起來重實際挺輕的,我一個人就行。”
畫像被豎着靠在一邊的牆面上,原本的牆面上出現一個六芒星形狀的凹陷。舒炘按在凹陷處,片刻後他居然難得有些懊悔道:“這應該是需要道具才能開門,我就說在肺部時感覺那裡有奇怪的東西,但那時情況緊急就沒來得及拿,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裡等着我。”
十三蹙眉,“那現在怎麼辦?難道還要返回去拿嗎?”她捏緊拳頭,“那我還不如暴力拆門。”
顔九微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之前的鼠疫杆菌就已經數量驚人,現在又過去這麼長時間,那裡一定已經增殖得不能看了。我覺得還是不要返回了,太危險了。”
而徐斯绮輕聲安慰道:“沒關系,如果真的要返回的話,那就讓我一個人去吧。你和先知他們等在這裡,我一定可以安然無恙地回來。”
顔九微頓時轉過身,拉住徐斯绮的手堅決道:“那怎麼行!你去哪裡,我就跟着去哪裡,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涉險。”
徐斯绮也抓緊顔九微的手,眼中微閃,深情地張開嘴。
但還沒等她兩繼續互訴衷情,舒炘就橫插進來,“你們兩個不用在這邊演了,還是用異能強行開門吧。”他後退一步,看着信衍道:“這次又到你起作用的時候了,你從狡兔那裡複制到了異能吧。”
信衍道了一聲是,走上前将雙手按在凹陷的兩側,力量在慢慢滲透進牆面。
和普通的建築物不同,這裡的牆壁夾層中流動着一股奇特的力量,保護牆面不會受到任何破壞,這股力量在不斷地消耗着信衍的異能,慢慢他的額間冒出汗珠,這恐怕是他第一次保持清醒地感覺到力量在大量流失。
但最終他還是在力量耗盡前,找到隐藏在牆壁中的間隙,從牆壁深處響起一聲輕微的聲響,然後便是一陣機關齒輪在不斷轉動。
這面牆終于升起了,房間中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他好奇地向内張望,“十七,你說這個密室會是人體的哪個器官?”
還沒等十七回答,房間内突然又響起機關被啟動的聲音,從密室中散射而來的明亮光線籠罩視野,那一瞬間他們什麼也看不清楚,隻能徒勞地用手擋在眼睑上,但光芒帶給他們的刺痛卻不會瞬間消失。
過了好一會兒,信衍才終于覺得好受了些,此刻他的掌心已完全被淚水濡濕,他将沾着淚水的手掌在衣服上猛蹭了好幾下,這才艱難地擡起頭看向房間中。
整個房間幾乎是一個完美的圓形,牆面上繪制了無數奇怪的圖形,而在房間中心則是一方圓形的黑色石台,石台前豎起一張刻着十幾行字的石碑。最上面的文字赫然就是三個大字:翠玉錄。
舒炘站着信衍身後,不輕不重地推了他一把,“别擋在門前,快進去吧。”
這個密室并不大,陳設也不多,除了石台與石碑之外,就再也沒有别的東西,但顯然這裡屬于亞曆珊德拉。信衍看着牆面上密密麻麻的圖形就覺得渾身瑟然,那些圖形仿佛無數雙眼睛正緊緊盯着他。
他蹲下身,仔細去看石碑上刻寫的内容。
【真實不虛,永不說謊,必然帶來真實。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萬物本是太一,借由分化從太一創造出來。
太陽為父,月亮為母,從風孕育,從地養護。
世間一切完美之源就在此處;其能力在地上最為完全。
分土于火,萃精于糙,謹慎行之。
從地升天,又從天而降,獲得其上、其下之能力。
如此可得世界的榮耀、遠離黑暗蒙昧。
此為萬力之力,摧堅拔韌。
世界即如此創造。
依此可達奇迹。
我被稱為三重偉大的赫爾墨斯,因我擁有世界三部分的智慧。
這就是我所說的偉大工作。】
“...”他看得雲裡霧裡的,完全不知道這碑文寫的究竟是什麼内容。
十七站在他的身側,輕聲道:“這就是翠玉錄,傳說中濃縮了煉金術所有知識的十三句話。”
“煉金術?怪不得我看不懂。”信衍站直身體,“十七,沒想到你還了解煉金術,那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十七搖了搖頭,“我其實并不了解煉金術,知道的東西隻不過是點皮毛。更何況你們不是應該尊崇科學,反對迷信嗎。你怎麼還對這種僞科學感興趣了?”
“我那不是迷信,隻是喜歡神秘主義。”信衍反駁道,“不過,這個房間和亞曆珊德拉有關吧,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子還懂這些。”
“懂這些很正常,在過去煉金術和化學是正相關的,不少化學成就也是女性發現的,而且這不隻是單純的神秘主義,”一旁的唐棠插嘴道:“應該叫做赫爾墨斯神秘主義,沒有看到上面寫的嗎?他可是三重偉大的赫爾墨斯。”
信衍挑了挑眉,“小學妹,沒想到你也知道這個,那什麼叫做三重偉大?到底是哪三重?”
唐棠解釋道:“關于這一點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認為他是最偉大的哲學家、祭司、國王。而另一種說法卻認為,赫爾墨斯神秘學分為三大分支:煉金術、占星術與巫術。”
她又補充道,“當然我對這兩種解釋的真假沒有任何興趣,因為我信仰現代科學,追求的是社會主義。”
信衍忍不住揶揄道:“沒想到唐棠你這麼政治正确啊,那入黨了沒有?”
唐棠搖了搖頭,“還沒有,但我已經是入黨積極分子,很快就可以入黨了。”
面對過于正直的唐棠,信衍也開不了玩笑,隻能環視四周道,“那牆上的這些到底都是什麼東西?”
“應該都是煉金術符号。但具體什麼意思我不知道”唐棠沮喪道:“抱歉,我知道的太少了。”
顔九微笑着摸了摸唐棠的腦袋,“沒有這回事哦。糖糖,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什麼都不懂的人是邊上的那個傻子。他除了會抱大腿外,就沒有其他優點了。我最喜歡的後輩還是你哦。”
“微微...”徐斯绮輕輕地喚了一聲顔九微,聽到她對着唐棠說了喜歡,雖然知道不是那種喜歡,但不免還是有些吃味。
而一旁被影射成傻子的信衍敢怒不敢言,隻能看向十七,企圖做實抱大腿的污名。
然而十七的目光卻始終注視着石台,信衍得不到安慰,便也湊近一看,這才注意到原本以為空無一物的台面上,居然還刻着隐蔽卻又複雜的紋路。
“這又是什麼?”這裡的東西不愧是神秘主義,它們神秘就神秘在信衍對此完全一竅不通。
十七道:“這是梅塔特隆立方體,在神秘主義中,是一個诠釋了世界根源,萬物構成,所有過去與未來的符号。”
信衍懵懂地點點頭,“可這裡好像也沒有别的線索。”
“怎麼沒有,看好了。”舒炘卻道,他靠近牆面,伸手觸摸着牆面無數符号中的一個。
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這個符号竟被他輕易按下,然後又随着松開的手而彈出一個光團落在他的掌心中。
舒炘捧着小小的光團,将它放在石台的某個位置,那光團一接觸冰冷的石台便塌縮成一塊金閃閃的石塊。
“這是什麼?”信衍問道:“看上去好像是金子。”
“的确是金子。”舒炘笑着回答,“雖然煉金術在現實中是無稽之談,但這裡可是試煉世界,還要追求現實規律那就太可笑了。”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讓我來教你們什麼叫做煉金術吧。”他指着牆面上符号,解釋道:“這些符号在煉金術中指的就是各種材料,而剛才那個圓形的符号就是指金子,而現在這個弦月形狀的就是銀。”
“你們應該也注意到石台上不僅有梅塔特隆立方體,還有一些符号,這些符号和牆面上的部分符号一模一樣。”
舒炘按下新月的符号,随後一團銀色的光團落在掌心,當他将那銀色的光團放到石台特定的位置上時,剛才發生的事又重演了,銀色的石塊落在石台上。
“當我們集齊所有材料,放在石台上特定的位置,說不定就可以煉出我們想要的道具。”
十三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能煉出什麼玩意,既然是煉金術,最厲害的還是煉出金子吧。”
“可先知放的第一個材料就是金子,”顔九微無情地拆破十三的幻想:“都已經有金子,還要煉這麼多金子做什麼?”
“也對哦,那還有什麼東西好煉的。”
顔九微興緻勃勃地猜想,“說不定是賢者之石,那才是最有名的煉金術産物。”
唐棠也加入了話題,“那也有可能是人造人,或者瓶中小人。”
“有可能诶!”
聽到這裡的舒炘終于忍不住了,他停下動作,不滿道:“我向你們解釋符号與石台,不是讓你們一邊做夢,一邊聊天,我是希望你們能一起幫忙找齊煉成陣上所需要的材料。諸位姐妹們,你們能幹點正事嗎?”
“哦...知道了,”顔九微扁扁嘴,“先知真小氣。”
在舒炘的監督下,終于很快材料都被收集齊,信衍捧着最後一個銀色光團,掌心微微灼熱,他并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材料,也不知道最後煉成陣中會出現什麼。
在這裡出現什麼都是有可能的,他也免不了對此有所期待與害怕。
來自身側數道同樣灼熱的視線,牢牢地釘在他的身軀與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