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啟事的落款人後面跟着一串陌生的電話号碼。
剛開始的時候孟棄光顧着去看文字内容了,都沒注意到這串數字,因此還挺着急來着,等注意到這串數字後,他立馬就捧着報紙和糖油果子往房間裡跑,他的手機在房間裡的書桌上放着呢,回到房間後更是顧不上糖油果子外面還裹着一層油乎乎黏膩膩的油脂,直接就把它們往書桌上面一撒,然後拿起手機就開始對着報紙上的那串數字往外撥号。
由于太過緊張,撥号的過程中他的手一直都在發抖,還是僅靠意志力根本控制不住的那種抖法,而且就連糖油果子滾到桌邊去了都顧不上攔一下。
衆所周知,電話号碼一共有11位數字,可等孟棄終于哆哆嗦嗦着挨個輸完了,并滿懷希望地撥打出去,聽筒裡傳來的卻不是熟悉的聲音,而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号碼是空号”的提示音,吓得他當時就軟了手腳,腦袋裡也跟着傳來嗡一聲巨響,就像有個炸彈在他的腦子裡炸開了似的,好懸沒給他炸暈過去。
無論是決定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的人,還是報紙印刷方,都不可能犯這種把電話号碼弄錯的低級錯誤,那麼出錯的人隻能是他自己,“孟棄,先穩住,不要慌,再仔細核對一遍,看看究竟是哪個數字輸錯了,”孟棄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後就在心裡默默地給他自己打氣,穩了十幾秒後,等心終于不慌了,他才從第一個數字開始仔仔細細地往後核對那串号碼。
第一個數字沒錯,第二個也沒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一直到最後一個都沒錯……孟棄的腦袋又開始像蜂箱似的嗡嗡嗡了,好在他盯着手機屏幕多看了幾眼,終于看出來問題出在哪兒,原來報紙上的電話号碼确實是少了一位數的,并且最後那個數字的後面有不算太明顯的撕扯痕迹。
應該是楊苗的奶奶撕了四分之一的報紙來包糖油果子,恰巧把中縫處的尋人啟事版塊撕成兩半了。
呼……
到這裡孟棄就沒那麼慌了,他先把報紙翻來覆去看了兩遍,确定這一半上面沒有出版日期,然後才跑去問楊苗,“你還記不記得這是哪天的報紙?”
楊苗乖巧點頭,“記得,這是上個星期五的報紙。”
從上個星期開始,一直到今天,因為幾乎每天都有突發情況發生,所以孟棄一直還沒靜下心來去翻看報紙呢,在這之前他都會先去檢查一遍那些報紙的,确保上面沒有刊登不适合孩子們看的内容後,才會讓各班班長把報紙發到每個孩子手裡。
事情就是這麼巧,在他來不及翻看報紙的這幾天,報紙上就出現了尋找他的尋人啟事,而且尋找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王博遠!即使不是王博遠本人,那也是認識他和王博遠的人!換言之,那人一定是來自現實世界裡的人!
這怎麼讓他不激動嘛!如瀕死之人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般,孟棄萬分渴求他也能抓住這個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的人。
好懸啊,差一點點就錯過了,書神眷顧他,關鍵時刻派楊苗來拯救他。
得知這份報紙是上個星期五的報紙之後,孟棄立馬跑去來到這裡後力排衆議為孩子們建的圖書室裡,找到收藏報紙的書架,把上個星期五的報紙找了出來。
然後,他終于看清那串電話号碼的最後一位數了,是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六之前的五個數字分别是一、九、七、六、六,連起來就是一九七六六一六,一九七六年六月十六日,是他的生日。
這麼明顯的提示,早該想到的啊,那樣的話就不用多浪費這十多分鐘來找報紙了,孟棄挺懊惱,不過也因此讓他更加确信那人就是王博遠,因為除了王博遠和賀聰,誰還會刻意去記他的生日呢。
心底的緊張和焦躁在這一刻轉化為他鄉遇故知的興奮和激動,孟棄特想大喊大叫幾嗓子,但努力克制住了,怕吓到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楊苗,還有站在圖書室門口探頭探腦觀察他的古老爺子。都是一群可愛的人,看他着急成那樣,生怕他遇到危險。
換作之前,孟棄一定會笑着向他們解釋一句“不用擔心,我很好”,但這會兒他可來不及解釋了,先讓他們擔心一會兒吧,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要聯系他的好朋友王博遠!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他,孟棄,終于有真正的親人了!
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可以用度秒如年來形容,好漫長啊,漫長到孟棄覺得他完全可以先去操場上跑個十圈兒,再到古老爺子搭建的淋浴室裡去沖個涼水澡,最後飽餐一頓,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哎呀,怎麼還不接電話?
一秒真的很漫長,這一秒内全球能增加四五個新生兒呢,人的心髒能跳動一次并往全身輸送六十毫升血液,竹子可以向上生長十微米,蜜蜂的翅膀可以呼扇兩百三十次……
還有,孟棄的眼淚可以潤濕腳下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