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裝着感應燈,推開而入的瞬間燈光便随之亮了起來,下一秒,房間内的一切就盡數映入了孟棄的眼底。
他猜想的沒錯,這間房子裡裝滿了書中“孟棄”的秘密。
正對着房門擺放的是一個足有一人高的人形立牌,把孟棄吓了好大一跳,恍惚間他還以為真的有個大活人躲在這裡呢。
而不出意外的,這個把孟棄吓了一大跳的“大活人”正是任随一。
孟棄對任随一的這張臉可算是記憶深刻,畢竟他剛來到這本書裡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怒氣騰騰的任随一,那蹙起的劍眉,那噴火的眸子,那緊抿的唇線,那咬緊的牙關……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就算任随一化成灰他都能認出來。
而面前這個人形立牌又是生着氣時的任随一,孟棄想說不認得都難。
認得不認得先另說,就是說這書中“孟棄”到底是有什麼惡趣味啊,人形立牌都做了,幹嘛不做一個對着自己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的任随一呢,最差也要做一個笑容滿臉親親切切的吧,搞個生着氣的立在這裡,不是給自己添堵麼。
孟棄不是書中“孟棄”,自然想不明白書中“孟棄”的真實想法,不過他也不想費腦子去想這些,和他有什麼關系,因此他直接繞過立牌去看整間屋子的布局,本來想找一些有助于提升他的僞裝術的東西來着,然後現實再一次把他給震驚到了。
任随一的照片貼了滿牆,每張照片的下面還用黑色簽字筆認真地備注了那張照片是在哪種情況下拍攝的:有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任随一,有在大雨中疾步而行的任随一,有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的任随一,有趴在課桌上偷偷睡覺的任随一,有吃飯時被嗆到咳嗽的任随一,有端正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任随一,有陪着老人悠閑地下着象棋的任随一,有抱着獎杯笑得恣意的任随一;
有童年時期的任随一,亦有青春年少時的任随一;
有展顔歡笑的任随一,亦有黯然神傷的任随一;
有矜持不苟的任随一,亦有踢天弄井的任随一……
那麼多張照片中隻有一小部分是任随一嗔怒着看向鏡頭的,神情裡每每透露出不願意被書中“孟棄”拍照的勉強,大部分則都是書中“孟棄”從各個角度抓拍來的,其中又以背影照居多。
都說“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孟棄卻從這些照片中看出了書中“孟棄”的手忙腳亂:他在拍照的時候一定是既要躲着任随一,以防被任随一發現,又要想盡辦法抓拍到他眼中最帥最完美的任随一。
想着想着,孟棄便笑出了聲,心想這哪裡是桀骜不馴的臭小子啊,分明就是一個古靈精怪的搗蛋鬼。
他死的那天任随一有沒有難過呢?
如果現在就讓任随一知道那個偷偷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已經消失了,任随一會不會難過呢?
想着想着,孟棄又哭了,他開始後悔沒有好好地把那本小說看完,開始心疼這個明明心中有愛卻過早地被貼上惡毒反派标簽的少年。
但他隻emo了一小會兒,悲傷的情緒還沒釋放完呢,就在看到幾幅人像素描時再次抓狂起來。
房間的角落裡擺着幾幅已經完成了的人像素描,一眼就能看出畫的是任随一,然後視線右移,立起來的畫架上放着一幅隻畫完了眼睛,其他部位還是輔助線狀态的半成品。
我的媽呀!還讓不讓人活啦!孟棄無聲哀嚎。
這一看就是書中“孟棄”的手筆啊!
也就是說書中“孟棄”除了會作詞作曲唱歌好聽之外,他還會畫畫!且畫得一手好畫!沒有幾年的功底都不一定能畫出來的那種……
對比之下,一心隻知道死讀書從來沒想過發展業餘愛好的孟棄可就不夠看了,最主要的是這些書中“孟棄”精通而他一點兒都不會的技能絕對都是隐形炸彈,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能把他炸個人仰馬翻。
就是說,現在開始學習這些技能還來得及嗎?弱小可憐無助的孟棄瑟瑟發抖中。
“嗨,一一,看這裡!”
驚慌着後退了一步的孟棄不知道手碰到了哪裡,桌面上的投影儀突然自動打開了,然後投射到牆上的光影中便慢慢浮現出一個人的輪廓來,接着那人的表情逐漸變得清晰,随後一臉不悅的任随一開口說話了,“不要錄了,很醜。”
“哪裡醜了,明明就很好看,”下一秒書中“孟棄”拿着錄像機的手開始抖起來,應該是在偷笑,不過隻笑了兩下就在任随一的怒視中敗下陣來,立馬投降道,“好啦好啦,我再錄五分鐘就不錄了,總要錄到你上台表演完節目吧。”
“不要,立刻停下!”看書中“孟棄”還在錄,臉上塗着兩坨高原紅,嘴唇被塗成大紅色的任随一伸手來擋鏡頭,一邊擋一邊朝書中“孟棄”抱怨着,“這個化妝師的水平太差勁啦,明天就讓他失業!”
雖然隻是十來歲的小孩子,但其霸總一面卻已經顯露出來了,孟棄覺得又可愛又好笑,不自覺地便随着搖晃的鏡頭繼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