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遊接不上話,他也想知道,為何師父會有秦王宮的東西。
“那是慕北芪二十四歲生辰時,秦君送的,這裡面原本是兩顆夜明珠。”流玥接過話頭,語氣清冷淡漠,完全聽不出他嘴裡說的秦君就是他自己,“彼時,楚國逼退鸠國,奪回鳳阙城,秦君遣使臣來賀,恰逢慕将軍生辰,便順手送了一件。”
慕容蓿的小腦瓜又轉了起來:“你在哪送的?”直覺告訴她,此處有詐。
“慶功宴上。”
“堂而皇之,當着楚君的面?”慕容蓿又問。
流玥不置可否。
果然!
慕容蓿秒懂。
這狡詐的大魔王特意在慶功宴上送慕北芪生辰禮,是故意引導楚君亂想,讓他以為秦君與慕北芪有私交。這一個順手為之,不是給慕北芪添什麼殊榮,而是在慕北芪與楚君間埋下猜忌的種子。
“原來,這不是慕北芪通秦的罪證,是秦君陷害忠良的罪證。”慕容蓿端詳着漆木盒子,說不出來此刻是個心情,良久,她啧啧兩聲,看着流玥,“才兩顆夜明珠,是不是小氣了點?”
流玥撇過來一眼:“夫人認為,該送什麼?”
“怎麼也得來個金山銀山吧。”
流玥神色微動:“多高?”
慕容蓿一愣,暗道:瞧流玥這神情,這語氣,好像真的在思考,下一次搞類似離間計的時候該送多少金銀出去。
哼!她才不助纣為虐呢!慕容蓿想了想,胡謅道:“怎麼也得萬仞吧。”
聞言,流玥眉頭微微皺了皺:“太多了。賣了整個秦國,也湊不來萬仞的金銀山。”
等等,他這話什麼意思?很明顯,她就是瞎說的,他還真的去想了?慕容蓿呆呆地看着流玥,覺得怪異,又覺得秦君近來腦子大約不大好使了。
裝着慕北芪兵書的漆木盒子尚在,流玥請君入甕的計策就還有用。一行人拿到盒子之後就去了前廳,他們準備在前廳守株待兔。
不知不覺,與賓客們約定的申時就到了。
性子急的賓客早早就來了廳堂,詢問是否可以離開。
這時,久不見蹤影的雲家兄弟也露面了。
“我與阿兄探查了方圓百裡,并未發現猞猁蹤迹。諸位若想離開,盡可放心離去。”雲濟朝着衆賓客說道。
原來,這兩兄弟突然不見人影,是受李無涯所托,在出苦渡居到往附近城鎮的路上探查是否還有野獸。
李四出了事,李無涯也憂心外面可能還有危險,故而舔着臉讓雲家兄弟探一探,一來保證賓客們的安全,二來也讓他能安心。畢竟,這些都是他請來參加李遊婚禮的,要是出個意外,他難辭其咎。
衆賓客聽到雲濟的話,都松了一口氣,面上忐忑的神色淡了不少。
“明樓主,聽聞你們抓到了賊人,不知是真是假。”一賓客詢問道。
“是抓了一個,但沒有抓到全部。”封缭回答。
賓客們一聽,又緊張了起來。
“這麼說,還有賊人藏在暗處,看來這苦渡居呆不得,我現在就走。”
“我也走,我也走,我們一道,一道!”
賓客們七嘴八舌地相約離開。
不一會兒,熱熱鬧鬧的苦渡居就沒剩幾個人。剩下那些沒走的,似乎抱着看戲的心态,想看看流玥等人接下來做什麼。
而流玥接下來什麼都沒做,隻是在前廳喝着茶。
那漆木盒子則明晃晃放在茶幾上。
慕容蓿百無聊賴,時不時把玩一下漆木盒子。看這盒子久了,也覺得有點膩,随即又打起盒子上的鎖的主意。
這漆木盒子出自秦王宮,與尋常木盒子外墜一個小鎖不同,這盒子的鎖是嵌在木盒裡的,需特制的鑰匙方能打開。
慕容蓿盯着那個小孔,拔下腦袋上的一根小簪花,往那孔裡戳了戳:“我聽聞民間的神偷用一根細銅或細鐵絲就能開鎖。”
封缭看着慕容蓿在那搗鼓,笑道:“夫人,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打開,那唐吉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也是。”慕容蓿戳了一陣,放棄了。她将小簪花重新插回發髻,正要将手放下的時候,流玥隔着茶幾伸過來一隻手。
慕容蓿的指尖碰到他的指尖。
電光火石間,她隻覺心跳漏了一拍,想要放下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夫、夫君……”好險,她險些在李遊面前脫口喊出一聲“大王”!
流玥捏住了那朵小簪花,又将它抽了出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卻并不說話。
嗯?他這是想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