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霜長老收鞭,冷聲:“去。”
相甯木着臉,“是,長老。”
看來是要接着去修煉。
施彌覺得就不該好奇就不該來這,屏聲欲走,卻被人喊停:“既來了,也不拜見我一聲?”
施彌暗道不好,卻也隻能乖乖回頭,擡手行禮:“見過眉霜長老。”
眉霜眯着眼打量面前的小姑娘,認出她便是施彌,心想就是她拿走了宗門大比的魁首?
長鞭揮舞,帶起的風冰寒凜冽。施彌閃身避開,一臉驚恐地盯着眉霜,“長老,你這是為何?”
“不為何,不過試探一下你的身手,我們門派可不是誰都能當魁首的!”
這話說的,搞得她多不光彩一樣,雖然她是有動手腳,但也是她本事不是?
她召出青煙劍以抵擋淩空的長鞭,越發覺得對方揮鞭的招式可不隻是試試身手那麼簡單。施彌覺得不能再待了,額上冒出冷汗,心裡盤算着往哪個方向跑才穩當。
選定方向後,為了萬無一失,她還硬生生挨了一鞭,疼得龇牙咧嘴的,苦着臉逃命,以後再也不敢來了。
她回去時已近夜了,身上帶傷,沒顧得上周邊弟子的簇擁和交談,匆匆回了紫藤院,翻出藥粉忍着疼敷上,心裡大罵那個不做人事的眉霜長老,也不知她在鞭上動了什麼手腳,疼得厲害。疼得難以安睡,她在翻來覆去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外頭傳着怎樣的大事。
翌日一早,房門被敲響,她也被響聲吵醒,蹙着眉頭看向房門,爬起來時卻不小心扯到背後的傷口,她一瞬白了臉,外裳也不披了,隻着裡衣挪到門後,恹恹地開門。
門外的謝盈沒注意她的臉色,抓着她的手,激動道:“你知道我聽到什麼消息嗎?”
施彌微擡眼眸,但仍提不起勁:“什麼消息?”
“随深師兄回來了,他帶着内丹和修為回來了,并且他已經找出了真正弑師的真兇。”
聞言,施彌惺忪的眼倏地睜大,震驚地看着謝盈,“你說什麼?”
“你也訝異吧?無人不訝異,早上傳遍了。真不知随深師兄如何能恢複修為,這簡直是奇迹!”
施彌抿着唇,發白的臉上不見喜色。
謝盈這才關注到施彌不大紅潤的臉,問道:“施彌,你這是怎麼了?”
她說:“我昨日修煉傷到了,還想休養一日。”
看到她眼下的烏青,謝盈滿臉懊惱道:“早知我晚些時候來找你,你便好好休息罷。”
施彌點了點頭把門合上,她的手搭在門闩上久久不動,臉上糾結、焦慮和害怕的神情交織,相比起背上的皮肉上,她内心升起巨大的恐慌。她在想,她和悅禮究竟誰會先得到報複?
接下來兩日,她小心謹慎到不出院,連房門都不敢出。有時還會做到恐怖的夢,腳下血流成河,她一擡眼便是随深陰狠的臉,他手上提着的是悅禮死不瞑目的頭,殘血滴濺,他踏着血水朝她走來,腳下“啪嗒啪嗒”的,像踩在她的心尖。
她顫抖着,冒着冷汗醒來。
午後,陽光充足,她裹得嚴實出了房門,低着頭往醫堂走,不知為何,她的傷反反複複不見一絲好轉。
路上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便沉默地點頭。旁人看她臉色萎靡,隻以為她修煉太勤,勞累了身子。
于是關切道:“施彌師妹,修煉有度,還是要多注意身子。”
施彌依舊神情恹恹地點頭。這段時日以來,她在旁人眼中是一個沉迷修習的勤學苦練模樣。
她進了醫堂,醫師為她診治後,給她開了藥,說:“你的傷口上有荊棘毒,此毒對性命無虞,但不易于皮肉恢複,這瓶是塗抹之用;加之你這幾日憂思深重,我還給你配有甯神的藥。”
施彌接過藥瓶和藥包,朝醫師道謝後便走了。
醫師則望着她的背影,感慨萬分。昔日命懸一線的女修竟逆風翻盤成了宗門大比的魁首,修為指日而升,眼下宗門誰人不知她的名諱。
她望向另一邊惋惜,那裡躺着的施棠如今無人問津,身患奇毒,靈力全失,全憑丹藥維持生機,令人唏噓。
施彌總感覺暗中有一雙眼睛窺視着她,在進醫堂之後。
她不動聲色地用靈識感應,感應到方位後,便腳尖一轉,改了方向往醫堂一角走去。
推開一扇木門,她看見了一個人,頓時眯起眼。
施棠靠在窗棂上凝着她,但她沒有那麼多的體力去強撐,避免摔倒,隻能在窗下的木椅上坐下,隻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卻虛得直喘氣。她再次凝向施彌,或許是客觀視角上她矮了一截,也或許别的,情緒頓時崩潰了,扯着嗓子喊:“看到我這副鬼樣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施彌見是她,心裡一松,沒有什麼話要說,便轉身要走。
施棠見她要走,忙吼道:“不準走!你們為什麼一個個都要走,我知道了,你們覺得我廢了,看不上我了,梁澤走了,你也走。”
她撕心裂肺道,神情癫狂完全不像她記憶中的施棠。
施彌回頭望着她,聲音虛浮:“姐姐,看到你的樣子,我不得意,我隻覺得應該。”說罷,她回過頭走了出去,不再理會後頭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