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彌醒來時,觀望了所處的環境,昏暗幽寂,随處可見的石壁。
她斂下眉,這是在山洞裡。
她扶着石壁往外走,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頭頂的夜空開得絢爛,繁星點點,微風送來更疊的蟬鳴。
她伸長脖子往樹林中望,等了好久才等來一道身影。
他攜着水汽從綠林間走來,濕發散于腦後,深邃的眉目在水的潤澤下愈發清晰奪目,像是林中精魅的化身。
施彌看得有些入神,回過神來他已走穿過她。
她叫住他,揚起一抹乖巧的笑:“随深哥哥,濕着發睡覺會頭疼的,還是在外邊吹吹風吧?”
随深凝着她,輕應了聲。
坐下後,她又開始了:“随深哥哥,這樣幹等着有些慢,我用靈力給你烘幹吧?”
他拒絕:“無礙。”
可她的手已觸到發尾,聽到這話,動作不帶停留的,“我會很小心的。”她用靈力笨拙地烘幹濕發,顧不上臉上被濺到的水珠。
等頭發有八分幹時,她的手酸到擡不起來,伺候人的活真不輕松。
“多謝。”他客氣的道謝。
施彌擡起頭來,看到的是他遠去的背影,帶着疏離。
次日一早,施彌招呼不打便從山洞離開了,一點她的痕迹都沒留下,好像這個人的出現隻是來自他的幻覺,随深站在山洞口想到,她總是這樣。
施彌這次不再大搖大擺地在大道上走,樹大招風太引人注意,再引來一張定身符就玩完了。于是專挑小道過,也不再想獵殺些大妖充門面,專挑些落單的低階精怪下手,以量取勝,取完内丹後便用洗塵訣清理一遍氣味,避免麻煩。
晚上就睡在隐蔽的洞穴裡,吃些野果充饑,就這樣孤身一人捱到了最後一日。
她帶着妖丹從幻陣中出來時,木菲幾人臉上的驚愕掩都掩不住,她迎上木菲的視線緩緩露出一抹笑,笑容古怪。
木菲吓得臉色一白,立即扭過頭去。
施彌冷冷收回眼,将手裡的袋子給到記錄員手上,觀察起四周,相比起一開始,此時的人數已經少了一大半。
她看到了謝盈,謝盈也看到她朝這邊走過來。
一過來就激動道:“聽說沒,有人上交了整整數百顆妖丹!”
“這麼多?”
她苦着臉:“就是啊,我連她的零頭都沒到。”
施彌的目光開始遊移,最終停在一衆弟子包圍的少女臉上,努嘴:“是她麼?”
謝盈擡眼望過去,又轉回來,有氣無力:“是她,在幻境裡一通亂殺,名聲徹底打響。”
施彌皺眉:“我怎麼此前沒見過她?”
謝盈湊近輕聲說道:“她喚相甯,來頭還挺大的,而且她不與我們一道修習。”
“為何?”
“她是敏雅師叔的女兒,由眉霜長老親自教導呢。”
“咦?為何是由眉霜長老教導?”
“咳咳,”她的聲音驟然壓了下去,“聽說敏雅師叔二十年多年前便失蹤了,幾年後白雲林憑空出現一個襁褓中的女嬰和一封書信,這女嬰便是相甯。”
施彌臉色變得凝重,将視線掃向那少女,周圍滿是弟子的各項恭維,她不見得意也不謙卑,面色淡然,毫無浮躁之氣。
最後結果很快便出來,施彌的成績位于中位,順利進到下一關卡,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謝盈卻由衷為她高興:“施彌,你太厲害了,可以進到下一關哎!”
施彌卻低着臉色,興緻缺缺。
“怎麼了?”
她凝着謝盈,小聲:“第一名是相甯。”
謝盈恍然道:“原來你是為這煩惱,不過我覺得能進第二關就代表很好了,你看我連第二關的邊都沒摸到,況且眉霜長老多嚴厲啊,她從小定受了不少訓練。”
施彌點了點頭,不再做聲。
趁着夜色,她出了山門往山下趕。
客棧裡,她黑着臉趴在八仙桌上,對面的人正攢着勁逼問她結果。
“怎麼樣?”
“是不是輕而易舉拿下第一名?”
“我的醒神散是不是效果顯著?”
見她始終提不起興趣的臉,張宜楓皺眉:“不會吧?你不會連下一關都進不去吧?”
少女耷拉着眼,有氣無力道:“我離第一名還差好些呢。”
“哈?那第二關如何通過?”
往年奪得第一關卡的第一名,在第二關卡的登問天路中可得到指引,算是一個獎勵。她本來是想得到這份指引,如今希望沒落。
她情緒低落:“這不是關鍵。你聽過我們宗門的敏雅師叔麼?”
他嘗試回想,卻沒在腦中搜尋到這個人,“不曾,那關鍵點是什麼?”
施彌将臉撐在手上,視線凝于一點:“一同參與宗門大比的還有我那師叔的女兒,修為高深,今日的第一名是她。”
“你呢?”
“我?”說到這,施彌想到木菲,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黑沉,冷聲:“有人對我用了定身符,害我險些失了通關機會。”
張宜楓和她同仇敵忾,“手這麼髒,必須給她一個教訓!”
她哼了聲。
“對了,你是如何脫身?”
說到此,施彌臉色一變,打個馬虎眼就過去了。
“所以,你是怕她威脅到你的位置?”
她垂着眼,點了點頭。
張宜楓喊道:“阿坤。”
外頭有人進來,阿坤站在他面前。
“你去查探下她師叔的女兒是什麼情況。”
“是,少主。”他轉身出了房門。
他安慰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管她師叔女兒,師伯兒子的,通通不在話下。”他還是這麼嘚瑟。
施彌沒眼看他,心情卻好了一些。